何时都是人生的起点

每到冬天，蒙大拿加勒廷森林公园的玉滴石峡谷一片冰天雪地，人迹罕至。在一个严冬的早晨，我们和一些攀冰爱好者来到这里，准备攀登一条60英尺高的瀑布，它早已被冻得结结实实。
　　
　　我站在冰瀑脚下抬头仰望，对自己这个冲动之下做出的决定有些犹豫。几个星期前，当我看到玉滴石峡谷年度冰雪节的广告时，却不由动了心。“来攀冰吧！不需要任何经验，一整天只收费50美元，还提供全套用具。”以往看到这种广告我只是一扫而过，但这个冬天我期待着某种改变。我的婚姻失败了，我搬到蒙大拿，希望这里延绵开阔的群山能让我的生活变得好起来。事实证明它没有。我一直梦想成为一名作家，但我求职时却屡屡碰壁，只能做一些零星的自由职业性质的工作。婚姻的不幸和事业的挫折让我在那个冬天感觉尤其孤单。我的创作灵感似乎正在枯竭。一个30岁的女人还能凭自己的能力从头再来吗？我看不清前面的方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现在我站在瀑布脚下，不知道这次冒险会带给我什么。乐趣？挑战？还是重新找回生活的勇气呢？“安尼卡，请做好准备。”教练冲我喊道。她站在我的后面，腰上拴着一根绳索。“别想着一气呵成，要一边爬一边找感觉。”她叮嘱道。我将左手的破冰斧砸进冰面，把自己拉起，然后手脚并用地开始攀登这条垂直的冰河。6英尺了！教练向左面的位置指过去，我看到那儿有一个突出的岩架，于是攀登过去。如果生活中也有这样的人随时指点我该多好啊！
　　
　　“别抓得太紧！”教练喊道，“这是初学者最容易犯的毛病。要学会用腿，它要比胳膊有力得多！”这时我已经爬了10英尺高，向下看不免有点头晕。我一下惊慌起来，差点失去平衡。教练拉紧了绳子，我用力把鞋钉扎进冰面，这才稳定下来。“别抓得太紧！”这句话不停地在我耳边回荡，似乎给我一些启发。有些事情能放得下吗？
　　
　　我集中精力重新向上爬去，慢慢地找到了节奏。我突然注意到身旁有动静，不知从哪儿传来类似音乐盒发出的清脆而动听的音符。我凝神倾听，原来“音乐”来自冰墙里面！瀑布里面有的冰在融化，水滴奏出美妙的音乐，就像冰瀑活了一样！虽然冷气沿着手臂传递，但我的内心突然温暖起来。我继续向上爬，节奏越来越流畅。但是慢慢地，我的胳膊开始感到刺痛，并变得麻木。我想爬得更快一些，结果一把没抓住又失去了平衡，教练再次拉紧绳索。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地面已经离我很远了，雪地上的人变成了小黑点。我向上看去，还剩最后的大约10英尺，我不知道能不能爬上去。
　　
　　“先靠在护具上休息一下，我会拉着你；甩甩胳膊，让血液循环起来！”我照办了。不知从哪儿飘来一片雪花落到我脸上，清爽无比。我向远处的山谷眺望，只见一片莽原之间零星地点缀着美国黑松。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自己飘浮在一片安静的海洋里，面前的一切都变得像水晶般清晰明确起来—我当然能爬到瀑布顶部；我的生活也会好起来。生活中我有教练吗？当然，那就是我的精神。我的创造力枯竭了吗？当然没有，因为连最冰冷的瀑布都蕴藏着新鲜的活力。我需要的就是找准生活的节奏，别抓得太紧，沿着既定的目标前进就行了。几分钟后我成功登顶。
　　
　　今年，已是我攀冰的第三年了。三年前冰瀑之上的顿悟给了我信心和动力。现在我的自由职业生涯红红火火。我不认为30岁创业为时已晚。只要你能听懂冰瀑后面的音乐，什么时候开始都不算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