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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造字的黄金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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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6月,万众期待的上海迪士尼乐园正式对外开放。也许你在体验奇妙的梦幻之旅时,还会被标识牌上的几千个汉字吸引:这些字或扁或圆,亦庄亦谐,异彩纷呈,它们配合着不同的主题、背景和图案,打造了一场豪华的汉字字形与字体的视觉盛宴。而这些专门为迪士尼定制的中文字体,是由造字工房耗费了5年时间精心设计的。
  
  造字工房的创始人和主设计师丁一,是个真正痴迷汉字的人,一个个汉字,在他手上似有“72变”,传达着不同的意蕴。到现在,丁一的字体设计团队已经研发出20余种字库53款汉字体,字形定制的客户包括三星、索尼、欧莱雅、林肯汽车等国际知名品牌。
  
  “字得其乐”,让汉字绽放魅力
  
  丁一出生在山东农村。上初中时,美术老师偶然讲授了“光、华”两个美术字设计,天生对文字敏感的他,第一次感受到汉字的美,并为之着迷。
  
  因为偏科,丁一念完初中就辍了学,然而,写得一手好字的他,却因为汉字得到了另一个机会。之后多年,他都依靠在小城市书写广告、招牌上的美术字,半工半读。有了电脑后,他又不仅在纸上写,还自学了网页设计。
  
  2001年,丁一去了上海,在“榕树下”网站做平面设计。后来又到北京,在时尚集团担任设计总监。在设计过程中,他意识到中文字体非常匮乏,用来用去就是黑体、宋体,设计师们常常遭遇没有合适字体的尴尬。为了解决“无字可用”的苦恼,2009年年初,他决心自己出来做字体设计。带着两名设计师,拿出积蓄,丁一创立了造字工房——專注于汉字新字体字形设计与开发的工作室。
  
  起初是一段纯粹烧钱的历程。房租、工资、设备等日常开销,每月侵蚀着丁一并不充盈的积蓄。熬到后来,手里空了,他不得不搬回山东,窝在10平方米的小屋里,继续造字。
  
  他的案头满满当当地摆着专业书,草稿纸堆成一人多高。汉字总数有9万多个,开发一套字库意味着最少需要做7000个常用字。通常首先需要制定一个风格,再沿着这个风格画出所有偏旁部首,最后通过电脑合成或人工推演生成所需的汉字。此外,具体到每个汉字时,要先确定字体的形态,这样才能看出这种字体适不适合做字库。丁一常常在电脑前,一撇一捺、一字一字地慢慢设计,一坐就是一整天。而做一款字库,至少需要半年。
  
  沉下心来,专注于汉字笔画和结构间的细节雕琢,是丁一最享受的时刻。在他看来,每个字体都是一个宇宙,包含着灵魂。他所要做的,就是要结合书法运笔及自己的理解去表现出字体的灵动感,让汉字的魅力在巧妙的勾画中绽放。
  
  当然,丁一也不是一味地闭门造字,无论走到哪里,只要看到新鲜的字形,他都会驻足:去博物馆看甲骨文,到寺庙看匾额,研习古帖石碑,花几天时间泡在旧书店里看雕版印刷的古书,他甚至还跑去日本学习那里的字形设计。
  
  功夫不负有心人。创业半年后,造字工房的第一款字体——“时尚中黑简体”成功问世。这款为时尚传媒集团设计定制的字体,被应用于其旗下的系列杂志,同时也被湖南卫视、腾讯网等采用。这是丁一掘到的第一桶金,也为他后来的字库开发积累了口碑。
  
  之后,他们又相继成功开发了“俊雅”“尚雅”字体,还推出了“悦黑”“可可体”“妙妙体”等系列字体。
  
  成长之痛,从维权到名声大噪
  
  2010年8月,“俊雅”和“尚雅”一经问世便大受欢迎,此时恰是微博如火如荼的发展期,两款字体在微博上迅速传播,购买版权的订单纷至沓来。法国电影《小王子》引进国内时,也专门找上门来,只为了定制海报的三个汉字。
  
  但是在造字工房蒸蒸日上的成长期,丁一也触到了很大的暗礁。由于国内字体市场不成熟,不少人习惯用免费字体,不知道字体也有版权。对版权意识的淡薄,让造字工房每一步都走得缓慢而吃力。
  
  近两年,丁一感觉版权环境明显有所改善。越来越多的客户在做广告预算时,会单独把字体这项做进去,他们接到客人主动要求购买字体的电影也多了。
  
  电影《黄金时代》上映前,为准确传达影片内涵,剧组找到造字工房,要求出一款字体。丁一结合影片风格,以及主人公萧红的人生经历,设计了一款海报字体,字体风格厚重典雅,笔画饱满舒展,耐人寻味,让片方十分满意。就这样,造字工房又多了一款“黄金时代体”。
  
  他把汉字带入了上海迪士尼
  
  迪士尼出品的电影《爱丽丝梦游仙境》在国内上映时,丁一敏锐地发现电影的海报采用的是普通字体,和影片风格大相径庭,于是他花一下午的时间重新设计了一版。这版设计的中文字体完全和英文相呼应,卷曲的线条好像童话中的森林。他把这款独具匠心的设计,放在播客上,居然引起了迪士尼片方的注意。一年后,迪士尼把上海度假区的中文字体设计任务交给了丁一。
  
  汉字再次给了丁一机遇,但这也是一项巨大的挑战。要知道,在这个项目里,大部分字体都有英文原版的设计,从美国加州迪士尼乐园开始沿用至今,已使用了50年。这是迪士尼第一次对所有的主题景点都使用中文命名,而且每一个汉字都不能取自字体库,设计师需要按照原有风格重新做一个中文字体。
  
  从2011年正式参与设计到迪士尼乐园盛大开幕,历经5年时间,造字工房共为迪士尼创造完成了一百余款不同风格的字形设计方案,每一个中文字体不仅能体现它所表达的故事性,而且让汉字之美与梦幻乐园融为一体。这些“活着的汉字”从此进入大众视野,让亿万游客领略了中华汉字之美。
  
  现在,丁一把公司的管理工作交给朋友,自己则专注于设计,仍保持每天写字的习惯。他说:“我是因为兴趣而成立的造字工房,并不指望它赚多少钱,但希望能够通过我们的努力,创造出与众不同的字体,让中国简体汉字丰富起来,让人们感受到创意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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