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比的秘密

写这篇序之前大约两个星期，有一天和姚明吃晚饭。饭桌上，一个平时不太看球的朋友问姚明：“NBA里谁最厉害？”姚明微微一思索，说：“科比。”那个朋友又问：“为什么呀？不是好多人都特厉害么？”姚明的回答，给我的印象极深———他说：“科比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弱点，无论你怎么防都防不住的球员。在跟他比赛的时候，他每次投篮不中，都让人觉得像上帝的恩赐，我就赶紧扭头去抢篮板。”
　　
　　在姚明之外，这个“没有任何弱点，无论你怎么防都防不住”的科比，是当今NBA在中国最火热的名字。他的知名度和影响，正在从最初痴迷他的年轻群体扩散，直到所有年龄层，直逼10年前的迈克尔•乔丹。1999年，一位美国体育传记作者亚历山大•沃尔夫为撰写他的新书《BIGGAMESMALLWORLD》来华游历，在北京的一个胡同口，一位臂戴红箍的大妈在给他指路之后说：“我知道你们那儿的乔丹和芝加哥红牛队。”一个月前，我去一所大学和学生们聊天，传达室的大爷对我说：“我知道你，老说球，科比那什么特和洛杉矶黄人队要拿冠军了。”
　　
　　和姚明、乔丹一样，“科比那什么特”也成为了一种社会现象。但科比现象的形成和建立，更加充满了争议。尤其是在中国，科比的争议恰好被时代和文化背景划分着，泾渭分明。科比最初和最坚定的追随者，年龄结构相当小，大都出生在1980年代中期之后———通常所说的85后甚至90后。他们崇尚自信，追逐自我，不循规蹈矩。对他们而言，科比不但是球场上的神（他们中的大多数没有真正看过乔丹的比赛），更是行为准则。科比的一切都趁早：进入NBA趁早，结婚生子趁早，拿冠军趁早，想当老大趁早，敢想敢说，特立独行，都是他们梦想的生活典范。
　　
　　但这一代，被社会学者称为“X一代”，也是“未知的一代”。生于1970年代或者更早的群体，因为成长背景和时代的巨大差异，拥有截然不同的理想、观念和价值认定。他们已经成熟，掌握时代的决策和话语权，他们否定过度自信、过度自我的态度。这种观念的鸿沟，是对科比评价争论的出发点。
　　
　　在这层意义上，热爱科比的人，热爱他的一切；憎恨科比的人，其实从不质疑他的球技（也越来越无可质疑），而是质问他的人生信条。在所有这些争议里，科比的身上藏满了秘密：他是怎样赶走了马龙和奥尼尔？在鹰县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怎么逼迫总经理库普切克？他的队友们真的喜欢他么？
　　
　　然而，无论是争议中的哪一种声音，事实上都忽略了科比———这位如今31岁、4次夺取NBA总冠军、在此前两个赛季分别拿下常规赛MVP和总决赛MVP、在球场上得分如探囊取物的巨星的本质，他也是一个凡人，有血有肉的凡人，有众人一般的情怀。他向往成功，向往荣耀，有贪念，会自私，有欲望，会忌妒，有时不能自控。在科比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活生生的。在争议向着“科比是否是一个道德楷模”或者“他是否应该成为一个卫道者”喋喋不休的时候，科比远没有那么复杂，也没必要成为教父，他就是球场上的一位超级明星。
　　
　　当科比站在球场上，他就成了姚明嘴里的那个“最厉害的”，就成了“红牛队”之后“黄人队”的领袖。这里的科比是透明的，他6次打进总决赛，7次入选最佳阵容，7次进入最佳防守阵容，11次成为全明星，3次得到全明星MVP，这些数字说明了一切。如果科比还有秘密，那就只剩下一个：为什么科比如此出色？他的完美的技术能力，让他三节拿下62分、创下81分奇迹、让他在生死关头最值得信任的能力，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这就是科比唯一、最终的秘密：夜以继日、炼狱般的刻苦训练，始终燃烧着的热情，跨越了凡人都会面对的痛苦，把他变成了世界上最好的篮球运动员。
　　
　　在一切之上，科比怀揣着信仰，靠自己的努力实现了梦想。无论在哪个时代，遵循哪一种文化，这都是对成功典范的最佳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