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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线筐里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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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深处,老家里,有一个母亲使用多年的竹编针线筐。这个被母亲粗糙的双手磨得油红发亮的小竹筐,盛着线团、线锭子、各色碎布头以及铁顶针、锥子等缝补衣服、做鞋垫鞋底的东西。就是利用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物件,母亲为我们缝补了以往千疮百孔的贫穷生活,从而使我今天对童年时光的回忆,变得温馨、温暖无比。
  
  乡村生活,家庭主妇必须会缝补,不然,就要遭到村人的耻笑,会说某某家的,连针都拿不动,不是过日子的料。但是母亲的心灵手巧,在村子里倒是出了名的。缝补衣服,打出的补丁,看着,就比别人的熨帖,顺眼。她总是细心挑选着补丁,尽量做到和衣服顺色,即深色的补丁补深色衣服,反之,就补浅色衣服。不光这,母亲还细心地把补丁上花纹和衣服上花纹也对应起来,不细看,你几乎就看不出这件衣服是打了补丁的。那个年代,母亲因此也获得了贤惠、会过日子的美誉。
  
  上个世纪70年代,乡村无电。在冬季的寒夜里,万籁无声,正是辛劳的母亲,为做石匠、很费鞋袜的父亲赶制布鞋的时节。母亲快速地抽针引线,纳着鞋底,当鞋底儿太硬、针穿不过去的时候,母亲就会从筐子里拿出锥子,先钻个孔,再把针线引过去。刺啦声响,节奏分明,就像一首富有韵律的音乐,奏响在苦寒的漫漫冬夜,温暖了整个贫寒而不乏温馨的乡间小屋。我没看完的小人书,就扔在了针线筐里,昏暗的灯光,照着母亲,一晃一晃的影子落在我的枕边,伴着我入眠。就在这亲切的声响中,我感到了这所普通的小屋里,所蕴藏的醉心的暖,我也往往会在这醉心的暖中,沉沉睡去,直至第二天,阳光爬到我的屁股上。
  
  夏季,油灯在屋角孤零零地散发出昏黄的光晕,照亮家徒四壁的屋子。煤油的清香味,随着灯焰的跳动,充满了略显昏暗的小屋。我趴在小桌上做着作业,但我从来没有感到孤独寂寞,因为旁边就是经常陪伴我、做着针线活的母亲。那个用了十几年的针线筐,就静静偎在母亲的脚边,母亲需要什么,就会伸出手去,准确地从筐子里摸出来,熟稔得就像自己的孩子。母亲时而穿针引线,时而俯首比画,时而拈起细针,在头顶上摩擦摩擦,时而口含线头打结。做活中的母亲,尽管热得脸上汗珠不断下流,但神态安详,目光慈祥,仿佛在完成一件意义重大的任务。屋内寂静,只有写字的沙沙声和抽拉针线的声,那个竹针线筐,就静静地敞开圆圆的肚子,发着亮光,默默陪伴着母亲,使母亲完成缝补的活儿,从而使我们一家人不至于衣不遮体,得以在村子里体面地生活,尊严地过着日子。
  
  这个圆圆的针线筐,盛满了母亲对家人的爱。无论是严寒酷暑,还是夜晚白昼,母亲就是用这盛满了碎布头的小筐子,缝补完整了我们的贫瘠生活,也缝补完整了我童年生活的充实和美满,令我至今也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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