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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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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号角
  
  在西欧思想史上,曾经有这样一段漫长的“冬夜”,自公元476年起至公元1453年止,被后人命名为“中世纪”。基督教的思想一统天下,渗透于人们生活的各个方面,人的理想是自己的灵魂得到净化进而升入天堂,而我们所生存的尘世,似乎不那么重要了。
  
  到了15、16世纪,教廷的权力逐渐瓦解,法国、英国、西班牙、葡萄牙以及北欧各国纷纷建立起王权专制。国王,这一非神职人员的最高权力者,取代教皇管理起了国家。接连的文艺复兴和宗教改革,为整个欧洲带来了一阵清新的人文之风。但是请注意,此时此刻,占据着道德和人伦中心位置的依然是对上帝的信仰,只是不再需要通过神职人员来管理公共事务而已。
  
  曙光虽浮现,却未见天明。
  
  而真正吹响黎明的号角的,正是笛卡尔。
  
  哥白尼式的革命
  
  说了这么半天,笛卡尔究竟是何许人也?你知道解析几何吗?笛卡尔就是解析几何的创立者。不要认为数学家和哲学家南辕北辙,在17世纪,学术分科还未像今日这般细致,在当时,哲学的地位非常高,可以说是一切学科的根基,哲学家同时也可以是数学家、天文学家、物理学家、生物学家……从事哲学研究也并非哲学家们的谋生手段,他们的职业可以是家庭教师、律师、朝廷供职者、手工业者,等等。也不要以为解析几何只是把数学公式变成曲线图形,便于我们直观地去看它,事实上,解析几何有十分深刻的哲学意义。在笛卡尔之前,人们不知道“数”是什么东西,“数”看不见、摸不着,是纯粹的理性,不随时间和地点而改变,“1+1=2”在南半球适用,到了北半球“1+1”也不会等于4。
  
  于是,毕达哥拉斯便提出“数是万物的本源”,将数与形分开。举个例子,我们在计算平方的时候,可以画一个正方形,计算立方的时候可以罗列一些砖块,那么四次方,要如何表示?五次方、六次方……十次方呢?古人并不是不知道十次方的存在,但是他们不明白十次方是什么以及长什么样,于是他们便感到敬畏与恐慌,认为它非常神秘。为了更好地计算,他们只有将数与形分离,不去考虑十次方究竟是什么。
  
  而笛卡尔的伟大之处在于,将分离了两千年的数与形再度结合。
  
  笛卡尔出生在当时思想还颇为保守的法国,在一个神父主办的学校里学习神学。但他本人对神学没有多大的兴趣,反而非常喜欢数学,大约在他二十出头的时候,解析几何的创立令他成为成就颇丰的数学家。
  
  但是,数学不能解开他对这个世界的困惑,于是他游历四方并自费参军。两年没有战事,他躲在巴伐利亚温暖的火炉边进行创作,当1620年那个漫长的冬天结束、他从屋子里走出来时,他的哲学思想已经基本形成了。
  
  后人将其思想称为“哥白尼式的革命”,因为笛卡尔带来了一个全新的思想上的转变,那就是——参照物的改变。正如哥白尼认为地球不是宇宙的中心,地球其实是绕着太阳转的,笛卡尔重新梳理了人类的根基,认为人的意义,不是由上帝来决定,而应该是由人的思想来决定。
  
  我思故我在
  
  作为一个整个青春期都被填鸭式的神学教育所困扰的数学天才,笛卡尔非常想弄明白,人类的根基究竟是什么?在弄明白这个之前,得做一个必需的准备工作,那就是,确定一样可信的东西,如果能确定这个东西,并从这个确实可信的事物演绎推理,或许就能找到问题的答案。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可信的呢?我们的肉体也许是一场梦境,唯一可信的只有——我怀疑这个世界是否真实可信。
  
  “怀疑”是一个思维过程,它有持久性。既然这个世界上真实可信的只有“我怀疑”,那么我们的存在过程也就只能是“我怀疑”。
  
  “我”又是什么?“我”是一个精神体、一个心灵,是思想本身。“我”的意义,不再是模仿,而是自我表现,“我”不需要遵从父辈的经验,因为感觉经验是假的,“我”获得知识的唯一渠道是进行知识推论。
  
  现在,我们来仔细回想一下我们与古人生活的差别,古人依靠地缘和血缘关系聚集在一起,有明确的父子、君臣的等级制度,两个不相爱的人会因为利益而在上帝面前宣誓结婚,也会因为权威而被迫在一起生活、共事。而此时此刻的我们都是都市中独立的个体,我们追求自由,个体意识觉醒,等级制度不复存在。
  
  而这一切的源头正是笛卡尔。在神所统治的漫长黑夜里,笛卡尔带来了第一束名为“理性”的光。
  
  当然,在笛卡尔生活的年代,他的理论显得有点过于“嚣张”了。面对强大的宗教势力,笛卡尔选择了明哲保身,他的作品大部分未在本土发表,而选择了在环境较为宽松自由的荷兰发表。在叙述自己的理论时,笛卡尔也处处搬出上帝做掩护,表明自己是一个虔诚的教徒。这使他免于布鲁诺那样的火刑命运,但他依然难逃罗马教廷对他的监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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