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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一点,美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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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么急匆匆,走过很多人。
  
  只有她是慢的,走得姗姗。在急切的奔忙中,她突然显得那么醒目,另有一种美,惹人心动。
  
  慢有了馈赠:她发现了一朵美丽的小花,躺在地上。她疼惜地弯腰拾起,小心地嗅,让人认为她在试探小花的气息。
  
  这个美的动作,还有美的人,美的花,美的心思,怎不令人感动?一切都似曾相识,仿佛看过的一张画,一尊雕塑,遥远的,眼前的,重叠在一起。
  
  快,会错过。慢,会发现,还会惺惺相惜,留一缕芬芳在心里,美如青青小草,慢慢长在心田。
  
  2
  
  看关于朱光潜的一小段文字:学生到他家中,看见庭院落叶,层层叠叠,急于打扫,他拦住了:“我好不容易才积到这么厚,可以听到雨声。”
  
  “好不容易”说的是人,也是树啊。
  
  很慢很慢的,树才卸去盛装,落下一地美。怎么会多余?怎能不珍惜?更美的预见是,雨滴弹拨落叶,会发出平时听不到的雨声,地面要的是渗透、流淌——悄无声息,落叶层叠却是要挽留、保全——有声有色。等到这一日,又该怎么的缓慢呢?
  
  这份敏感、清醒,这种心怀美好的慢慢等待,本身就是一种美吧?
  
  看到世间之美,皆有诸多“好不容易”,一颗心便会学着慢下来吧?
  
  3
  
  上哪里找比汝窑更美的瓷器呢?
  
  有名的“雨过天晴”,据说最早来自五代后周。
  
  有人问世宗,你的茶杯,要蓝色,还是绿色?他看着天空说,给我烧一个雨过天晴的颜色。
  
  真是诗的发现,童话般的要求啊。
  
  工匠们如何烧得?他们要耐心地等到下雨,再等到雨停,然后才能去看天空,看一眼远远不够,要久久地看,慢慢地看,看天光如何在蓝绿间变幻,看太阳将出未出时的淡淡粉红,直到将最美的颜色看到心里,落到魂里,整个人也宛然“雨过天晴”后的一件瓷器——最后将颜色由指头释放至瓷器,不是易如反掌吗?
  
  笃定沉稳,心无旁骛,慢得如此高贵,如此忘我,才能捕捉到精灵般的颜色,才能创造出跟岁月一样慢、一样美的奇迹神话。
  
  仿佛所有的快加起来,都敌不过这样的慢。竟然有人这样使用时间,使用慢,一个再平凡的人,最终也会有了美,有了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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