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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做的菜其实很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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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同事,难得母亲去看她,并且小住半个月。结果天黑了,她居然和我们一起去拼餐。我们很奇怪:“你不回家去吃妈妈做的饭?”
  
  她连连摇头:“别提了,我妈做的饭真是够难吃,我不和你们去调剂一次半次,撑不下去了。”我们全体大笑,个个心有戚戚。我们这一代,大部分出生于中国第一代双职工家庭,母亲善烹饪精女工的,大概没几个。
  
  文人雅士怀念“妈妈做的菜”,是隔着几万里辛苦路,时间给洒了浓浓的胡椒面,催泪;也许他们有个擅长调和五味的母亲吧。
  
  朱德在《回忆我的母亲》里面怀念母亲:“母亲把饭煮了,还要种田,种菜,喂猪,养蚕,纺棉花……吃的是豌豆饭、菜饭、红薯饭、杂粮饭,把菜籽榨出的油放在饭里做调料。这类地主富人家看也不看的饭食,母亲却能做得使一家人吃起来有滋味。”再有滋味,只怕也无法认为是美味,没什么舌尖上萦萦的追忆。
  
  我妈是农家出身,初中起就开始住校,一路吃食堂吃到大学毕业,三日入厨,向隔壁的老太太们学会点火煮羹汤。正是艰难时期,6口之家6个空空如也的胃袋,把它们填满就是大问题。
  
  直到她退休,才有过几年云流水在的闲工夫,她也学做了一些糍粑鱼、粉蒸肉。好日子没两年,“健康饮食”的理念便大行其道,从此饭桌厉行极简主义:盐淡油清,白水煮是常事。味精是禁品,唯有醋大量挥洒,跟不要钱似的。从此我家厨房的味道,便酸得怪异,实在不勾引食欲。
  
  她弄的菜真的不怎么好吃,但我记住的是另一些:她在深秋侵骨寒的霖雨里,搭公交车去很远的地方为我买豆丝,因为“都说那家最正宗”。我在红菜苔刚刚上市的11月匆匆回家一趟,她给我炒了菜苔,自己一口不吃,“我吃的机会多呢”。其实也不多,这虽然是青菜,现在贵得令人咋舌,她平时不怎么舍得吃。
  
  而我怀念,每个冬天,几乎每晚,我们必吃的火锅,一边吃一边嫌她调的味总是淡得离谱,多多加盐,加火锅底料,她也默许了。饱得再也吃不下去,她还要叫我:“你给捞了,别剩下。”
  
  白气蒸腾,汤香扑鼻,围炉而坐……这就是一个家。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这么了解我的口味,无论这口味如何与她的理念背道而驰,她总愿意,一边嘀咕着一边为我弄出来。
  
  妈妈做的菜,其实很难吃,却是我一生,不会再遇到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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