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的包裹

这已经是我第五次把包裹退给这位老人了。
　　
　　他每月的第一个星期二，都会准备一个包裹在家门口等我，连续半年，从未间断。我给他说过，他写的地址查无此人，但老人执意要寄。
　　
　　这一次，老人仍不例外地拿着包裹在门口等我。我忍不住说：“老人家，这个包裹我不能再给您寄了。寄包裹是要花钱的。您浪费您的钱，也浪费我的时间！”
　　
　　老人上前捂着我的嘴说：“你小声一点，别让我老伴听见。”话音刚落，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就出来了，她问：“东来，怎么回事？”老人冲她摆摆手说：“没事儿，商量邮递费呢。”他一边说一边给我使眼色。我只好点头。
　　
　　打发老太太进屋后，老人把我拉到一旁，他说：“小伙子，给你添麻烦了。”他一脸无奈，眼中闪着泪光。
　　
　　原来，这个包裹是他们要寄给在北京打工的儿子的，可去年儿子从工地的脚手架上摔下来，走了。老人怕老伴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没告诉她。老人去北京办后事，只对她说去看儿子。过年时儿子没回来，他怕老伴怀疑，还以儿子的口吻写了一封信，说自己在北京很忙，回不了家，想吃家乡的东西。没想到老太太牵挂儿子，竟执意要邮寄些家乡的东西给儿子吃。老人说，看着她剥核桃装包裹的样子，他更不忍心告诉她，因此，隐瞒至今。
　　
　　我听后，内心感动良久。我说：“不然这样，您把包裹给我，我不给您寄，也不收您的钱，下次再带来还给您。”
　　
　　老人握着我的手，点点头，久久说不出话。
　　
　　那之后，每月的第一个星期二，我都骑车到那里等他们的包裹。有时老太太也会站在门口，向我抱怨儿子工作忙总也不回家。这时老爷子就会板着脸教训老太太说：“你总催儿子回来，会耽误儿子的前程！”老太太笑着附和他。
　　
　　10月份的一天，我照例骑车过来，却发现门口没有老爷子的身影。老太太形单影只地扶着门框，头上别着白花，她说：“这半年辛苦你了，以后不用过来了。”说着递给我一包嗑好的瓜子。我问她：“是要寄给儿子？”她摇摇头道：“给你吃的。”
　　
　　我瞪圆了眼睛。
　　
　　老太太背过脸去抹眼泪。她说：“我早知道儿子的事，只是不想负了老头儿瞒我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