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裙裾翻飞的心事

17岁生日时，艾渔非常想要一条美丽的裙子。妈妈却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百褶裙：“这件裙子蛮好的，你穿吧。”那是妈妈之前穿过的，藏蓝色，上面绘着碎花，怎么看都土。
　　
　　艾渔知道妈妈赚钱不容易，但是这次，她铁了心想要。全因为一个叫林的男生。他高高瘦瘦，眉眼清朗，很像《何以笙箫默》里的少年何以琛。
　　
　　一个瘦弱、寡淡的女生，如何才能一下子变得如赵默笙般美丽？——穿一条精致的裙子。这是何楚楚给她的建议。何楚楚总是穿着漂亮的连衣裙，艾渔亲眼看到何楚楚和林走在一起，她裙裾翻飞，像个公主，而林就侧着脸，看着她笑。
　　
　　要想得到那样的裙子，就好好学习吧，年级前三名，会有奖学金的。在此之前，也只能穿妈妈的百褶裙了。那裙子并不合身，艾渔用针线把腰围缝起来一点，好让它不会掉下来。
　　
　　林喜欢摄影，某周末他召集了一些同学，去采风。何楚楚拉上了艾渔一起去。艾渔有点窃喜，有点慌张，她穿着那条百褶裙配白球鞋去了。刚一去，就后悔了，来了很多喧闹的女生，林给她们拍了很多照片。林无意间瞥见了艾渔，冲她招招手：“喂，来玩啊——”艾渔的心怦怦地跳着，几乎要跃出嗓子眼。
　　
　　啪，她听到细微的声音，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她用针线缝合的腰围突然绽开了。不早不晚，就在这个时候。她看着林身边那些光彩照人的女生，突然觉出了羞赧、惭愧。艾渔悄悄地转身，往回走，一直走，任凭后面的人嬉笑着喊她的名字。一直走到脚被球鞋磨得生疼，艾渔才停下来，她靠着一棵树站着，粗实的树干正好遮掩了她瘦瘦的身体……
　　
　　回到家，艾渔大哭了一场。周一的早上，她照常去上课，只是换了T恤和牛仔裤。何楚楚问她那天为什么不辞而别，她只是笑笑。艾渔越发沉静，把时间全部交给了书本。
　　
　　艾渔在校园又遇上了林，林好像有什么话对她说，但她只是低头走过。
　　
　　隔年高考，艾渔的成绩不错，考进了浙江大学，这个瘦弱的女生，终于把积攒一年的力量爆发了。而林，也去了北方的一个大学。离开学校的时候，林喊她出来，递给她一个信封。
　　
　　信封里是一张照片，一个女生，低着头靠着树站着，穿着藏蓝色百褶裙。照片背后是一句话——“她美得像一首诗”。信封里还有一页信，林写道，他拍了这张照片，却不敢贸然给她，他怕自己的举动惊吓到这个如树叶般安静的女生。他还说，他原本打算，如果她给他回复，他一定和她报考同一所大学。
　　
　　看完了信，艾渔有些怆然。她的17岁已经过去了，为了某个人心慌意乱、激动雀跃的心情也过去了。
　　
　　艾渔又找出了那件藏蓝色百褶裙，穿上它。第一次，她觉得这件裙子，很美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