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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一小块时间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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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着闺蜜,说话间即到目的地。闺蜜惊异,咦,好像没用时间。如此说来,我们好像是在时间的夹缝里混过一瞬,躲过了时间的迎头痛击。
  
  今春我种下芸豆,发芽、长叶、爬竿、开花,一切都是按部就班,却没有结果,确切说,没有应有的结果,稀稀拉拉的几粒,好像整个生长过程都是个不动声色的谎言,时间没有显形,虚无了。
  
  没有什么是必须显形的。同样,用于一个明确的形体也是,它未必背负着本意,万物生长,各有心志。现世赋予的,总是背道而驰,如同这架蜻蜓與那架小型无人机,各有来去,某个意义上却其实同宗。
  
  佩索阿分身有术,把自己分成若干个,还各自命名,实现戏剧性地剥离,单独成立自己的世界,虚实自决。
  
  画家画画,也是要把身上的种种自我慢慢剥离出来。
  
  有的演员,表演进入了油滑之境,竟能把角色冷落,演啥都是演自己,他的路已至绝境。写字的人,同样会写滑腻了,他是写着写着,把身上的其他“我”都写闭关了。
  
  画家这种对自身可能性的探究,叫人喜欢。她不断呈现出一些新的视线,以及心境的纵深和开阔,还有拓展过程里不过分吃力的轻盈。她亦是在每一幅画里分身,用不同的事物给自己命名。
  
  这种自律,隐隐穿行在作品的气息里。
  
  画的气息是扑面而出的。它不像音乐和文字,要老鼠拉木锨一样慢慢拽出来,它就是这么直接、坦荡,不留死角。你总是先被它的气息扑倒,而后回过神来才能去阅读细节。细节成了气息流滞的呈现。
  
  在每个夏天,都有无数场荷花,从夏天里满溢出去,以清凉之心静于一隅,不为世事所动,不论谁来谁去。画家去看它,荷花会叠加,无数透明的影子附在其身后,把静气取出,从一种固化的序列里,取出它的某些部分,投射到自身的精神之境。这个过程,如同聚焦,由模糊到清晰,反转数个来回。
  
  实在挡住了路线,她就直接把花瓣掰下,把那些秘而不宣、长久的积存,片刻的犹疑、纷乱、挣扎,还有喜悦,都和盘端出。
  
  芳心如许。
  
  在一些普通的,甚至世俗的事物里,她会不可遏止地凸显出清雅。而在本来就清气袭人的荷这里,她就不可思议地淡化清雅,或者暗下去一些,另外强调一些浓郁,似一种被淹没的深情。
  
  美术,是一种美的执念。
  
  她做的,就是让一小块时间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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