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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不知,他也曾是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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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相信,生活让你失去一些人,是为了让你有更好的空位去收获更美好的人。
  
  游戏出了错
  
  想不到,我居然还有机会站在这个台上。
  
  “大家好,我叫姜璐。”迟疑片刻,我对着麦克风开了口。
  
  有人走过来在我的耳边小声说话,并轻扯我的裙尾。我装作没听到,扫了一眼满场宾客,目光落在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样子尴尬的冯绍君身上:“今天舞台华丽,典雅大气,灯火明丽,倩影绰绰,一切都还是我的最爱。冯绍君曾经对我说,如果将来我们结婚,婚礼现场一定要铺天盖地用我最喜欢的湖水蓝……”
  
  全场哗然,蓝色海洋热闹了。新娘子半张着嘴巴,愠怒地看着冯绍君。冯绍君看看我,又看看新娘子,脸色有点变。两个姑娘快步站到我两边,一边保持着仪态,一边握着我的手臂暗暗使劲,再次小声说:“姜小姐给点儿面子,下去好不好?搞难堪了对谁都不好……”
  
  “是冯先生非要把这个婚礼搞得像代表发言一样,在人群里随机选亲友即兴致辞。游戏的结果偏偏选了我。我既不是砸场子,也不是抢新郎,为什么不让我说完?”
  
  我靠近麦克风,不疾不徐地说:“冯绍君,你还记得吗?你说过,如果你娶的是我,你会在我们的婚礼上亲口说出我们的爱情故事;如果你最后娶的不是我,我就在你的婚礼上讲你我之间的爱恨情仇。”
  
  你说过的,还算数吗?
  
  三块五和三十五年
  
  我和冯绍君的相识,像一部烂俗的电影。
  
  我在食堂吃饭,坐在我对面的男生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放桌上后就跑去舀汤了。那碗距离我不到20厘米的牛肉面真是香,我当时脑袋一短路,就很自然地伸筷去夹他碗里的牛肉。
  
  我真的只夹了一块,他回来就刚好看见了。他默默坐下,一声没吭地把他碗里的牛肉全放我碗里……我当即忘掉饭要怎么吞下去。
  
  我以为我不会再有机会碰到那个让我从头糗到脚的男生。第二天,我在附近的超市买水,发现钱包和手机不知何时被偷了。当我说“不要了”的时候,身后一个排队付账的男生对收银小妹说:“没事儿,算我的。”
  
  那一天,我终于相信了缘分。
  
  冯绍君说那天我一共欠他三块五,加上三个半小时送我回学校以及陪我在学校溜达的时间,要我用三十五年来还他。
  
  我看着他的小眼睛和小卷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这个不平等条约。
  
  不值得被铭记与传诵
  
  我和冯绍君是同类,爱爬山,爱说冷笑话,爱搞恶作剧,爱斗嘴,还会在每次有别人在时互相别有深意地默契对视,似乎只要有彼此在身边,连灰暗的天空都是明亮的。
  
  那时候,我和他经常闹,我开玩笑说:“我不要你了,你去找个好人结婚生子吧。”他立刻就说:“好的。”后来我发现,我的名字在他的手机上变成了“好人”。
  
  只是没有想到,多年后的“好人”是另有其人。
  
  冯绍君,我们之间还有好多好多开心的事,尽管你可能已经忘记了。不过,今天我不打算在这里一一细数。毕竟那些已经过去而且黯淡收场的东西,没有理由要被谁记住。
  
  因为,世间只有温暖结局的故事,才值得被铭记与传诵。
  
  合适不合适
  
  2010年7月,毕业的前几天,我和冯绍君又一次分手了。确切地说,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分手。分手的原因很简单,他替我修改的论文忘了保存,我就气炸了。特别小的一件事,就跟平时我俩吵架的原因一样。
  
  但是能吵得起来,也好过彼此冷淡。
  
  昨晚,我一个人去吃麻辣烫,吃了一口就被辣得不行,半夜又抱着肚子疼得满床打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恍惚间突然明白了一个我很久没去触碰的问题。我和冯绍君分手的原因,是因为不知道对方彼时在想什么。那时太年轻,年轻得对未来感到莫名的自信和昂扬,以为未来还有很多感情可以被消耗。
  
  其实,冯绍君,这几年我经常会想起你。我亲眼见过好多次,你跟邻系那个女孩子在一起的时候,笑得很开心,那是跟我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
  
  人总是不愿意听真话,再富丽堂皇的借口和理由都敌不过最直接的一句“不爱了”。
  
  但你从来都没有说出那句话。你只会说,“你很好,但我们不合适”。
  
  冯绍君,我现在变得一点儿也不好了,咱们合适了吗?
  
  我祝福你
  
  几年前,《泰坦尼克号》有了3D版。我自己去看了一遍,一边看一边想起你以前喜欢古灵精怪地表演“肉丝,肉丝,你要勇敢活下去”的情景。我记得阳光穿过树枝、洒在你身上的瞬间,比任何偶像剧都要好看。当然,30岁的你不会再如此傻帽了。
  
  那部电影最催人泪下的地方,就是Jack死后,Rose选择了坚强乐观地活下去。她去尝试那些曾经没有做过的事情,例如骑马,开飞机,结婚,生孩子,她要告诉世人:“你走后,我會更好地爱自己,带着你的那份爱。”
  
  这些年,似乎我做什么都是违反失恋的法则,似乎做什么都弥补不了那份没有你的空缺。如果我跟你说,窗外万家灯火,每一盏都是这些年里想念你的我,你会不会觉得特矫情?可我知道,再好的良辰美景,都不能与你分享了。
  
  哈,别傻了,只有傻瓜才会对不再喜欢自己的人念念不忘。感情从来没有对错,只有你爱我和你不爱我。当初可以喜欢你,当然也可以做到后来不喜欢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绝对的。
  
  我们曾经相爱过,可是那时太年轻,用了各自爱人的方式,走到后来产生了冷漠与伤害。在那段感情里,也许我们彼此都觉得委屈,却没有体谅对方的爱的宽厚。我们在爱的面前,都是无知无智之徒。我们因年轻而错过,也会因年龄而放下。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最后能在一起的,一定是那些彼此深爱着,各自心里都有着对方的人。一定要好好善待对方,能相爱真的不容易。今日良辰吉日,鱼水相投,愿你在懂得珍惜与爱之后,和新娘子两情相悦,白头偕老。”
  
  “诸位不好意思,感谢你们能耐心听完这份也许并不合格的致辞。”
  
  台下安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到,继而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穿过掌声与泪水,我看见了冯绍君那张越来越模糊的脸。
  
  冯绍君,我祝福你。
  
  圆屋顶与小鸽子
  
  亲,你脑洞开大了。对不起,是我跟你的玩笑开大了。
  
  别说冯绍君不会邀请我,即使邀请了,我也不会去参加他的婚礼,更不会在他的婚礼上娓娓道来我们的爱恨情仇。我和冯绍君之间的故事,怎可能用几分钟的时间就道得清?我对他的感情,又怎会只几句话就能完结?
  
  昨晚我做了一个梦,好长的一个梦。我在食堂吃饭,坐在我对面的男生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放桌上后就跑去舀汤了。那碗距离我不到20厘米的牛肉面真是香,但是我一直埋着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饭。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一定会在认识他的前一刻掉转方向。
  
  入秋时,他神清气爽地当他的新郎的那一天,我正在地球的另一边,在一个冰天雪地有圆圆屋顶的地方吹风、喂鸽子。
  
  当小鸽子一颗颗啄我手心里的玉米粒的时候,他应该正把手中的鲜花奉给她,然后牵着她的手,走过绿地,走过繁花,走过祝福和掌声,一起走向人生最重要的时刻。我猜他们的这一天,天空的颜色—定无与伦比的美。
  
  多好。
  
  旁边长椅上,一位陌生的老太太给我递来一张纸巾。
  
  她温和地说:“一定要相信,生活让你失去一些人,是为了让你有更好的空位去收获更美好的人。”
  
  我低下头,泪水大滴大滴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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