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短的距离

年末的一天清晨，在底特律的街头，一辆警车疾驶着追赶一辆慌不择路的白色面包车。面包车上，一个持枪男子疯狂地夺路而逃。他叫道格拉斯·安德鲁，曾经是一位职业拳击手。20分钟前，他持枪抢劫了一个刚从银行提款出来的妇女。他之所以铤而走险，是因为他太需要钱了，他觉得只有钱才能给他的心灵带来温暖，改变他的生活和命运。
　　
　　安德鲁驾驶着面包车像没头苍蝇一样，最后被逼进一个居民区，走投无路的他拎着巨款躲进一幢居民楼。
　　
　　他发现了一扇虚掩着的门，便闯了进去，一个身材颀长的女孩正背对着他坐在窗前插花。他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女孩，若她胆敢呼救或反抗，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女孩显然也被他的声音惊扰了。“欢迎你，今天你是第一个来参观我插花艺术的人。”女孩说着转过身来，笑靥如花。
　　
　　安德鲁惊呆了，放在扳机上的手指下意识地松弛下来，他看到一张阳光般灿烂的笑脸，而且她竟是一个盲人！她并没有意识到，此刻她所面对的是一个走投无路、穷凶极恶的持枪歹徒。她的笑那么甜美，在那些美丽鲜花的映衬下更显得楚楚动人。
　　
　　“你一定是从电视上看到关于我的报道，才赶来看我插花的吧？”女孩笑着说，“没想到，在我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大家都这么关心我，这几天前来看我的人络绎不绝，都说是我对生活的热爱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勇气呢！”
　　
　　女孩的天真以及毫不设防的态度让他的情绪渐渐平稳下来。他按着女孩的指引，开始欣赏那些插花。红的玫瑰、白的百合、黄的郁金香在窗台上展示着不可抗拒的美丽。安德鲁突然对这个女孩产生了好奇：“你刚才说你即将离开这个世界？”
　　
　　“是啊，我有先天性心脏病，医生说我最多能活到19岁。还有几天就是我19岁生日了。”
　　
　　“我为你感到遗憾，也许你现在和我一样最缺的就是钱了，要是能有更多的钱，也许你会长久而快乐地生活下去！”联想起自己的困窘生活，安德鲁苦涩地笑笑。
　　
　　女孩微笑着对他说：“你说错了，即使有再多的钱也治不好我的病。我现在很快乐！我反而为那些用自己的生命换取金钱的人感到可悲！因为快乐与否跟金钱无关！”
　　
　　女孩的话在他的心灵深处掀起了一股风暴！此时此刻，自己不正是用生命换取金钱吗？
　　
　　警察已经将这个居民区包围得水泄不通，他们并不知道此时发生的一切。前来搜捕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你的插花真美，就像你的微笑那样让人着迷。我要去上班了，再见！”说着，安德鲁拿起一束花叼在嘴里，然后轻轻关上门，走出了她的家。
　　
　　荷枪实弹的警察没费一枪一弹就抓获了安德鲁。警察在给他戴手铐的时候，他说：“请不要惊动那个女孩，更不要告诉她刚才发生的一切，好吗？”
　　
　　第二天，一个嘴里衔着一束花，高举双手向警方投降的图片和关于女孩的新闻在当地媒体登载出来。人们不知道一个身患重症的女孩是靠什么力量让歹徒放弃抵抗的，是她推心置腹的话语，还是安德鲁突然产生的对生命的不舍和渴望？
　　
　　一周后当地媒体做了后续报道，报道中劫匪安德鲁说了一番发自肺腑的话：“我最应该感谢的是凯瑟琳的微笑，不然，她会死在我的枪口之下，而我则会在负隅顽抗中死于乱枪之下！是她的笑救了她自己，也救了我……虽然她是一个盲人，但她显然懂得微笑的伟大意义。在此之前，要是人们对我少一些冷漠，多一些微笑，也许我就不会迷失自己，做出铤而走险的事来。微笑是两个人之间最短的距离，这是我用即将到来的10年牢狱生涯换来的最为深刻的人生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