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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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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情违背了我早年学到的所有不成文的规则。在冬天的一个傍晚,我乘越野雪橇独自进入森林,我选择了一条偏僻的小径,小径环绕着一座九千英尺的高山,曲曲折折如同一条闪光的白色缎带。
  
  我滑雪的水平还算可以,我的装备几乎是新的。我的背包里装着水和一些食品。我带了一件备用的羊毛衫和袜子,以备万一弄湿衣服。
  
  我相信我做到了万无一失。可是我的耳旁却萦绕着一个声音,警告说:“如果出了意外,你是独自一人,没人会来帮助你。”
  
  那个一月的下午,一道不同寻常的光把我从屋子里引出来。美国新墨西哥州北方的天空被彩色的北极光照亮了,既有草莓的红色,也有柠檬的黄色。最近的一场暴风雪在最高的山峰上落下了9至10英寸的雪。我禁不住冲动,拿起雪橇就上了路。
  
  我的决定纯属一时冲动,没来得及找朋友跟我一同前往。我在积雪的路上驾车走了十英里远,把汽车停放在我喜欢的小径旁。几分钟后,我滑雪从阴凉的森林中穿过,美国黄松那深绿色的枝杈上覆盖着新雪。我想:还有什么比刚下完雪之后的森林更令人兴奋、更风景如画的呢?
  
  我快速行进,身后飞起一串旋起的冰晶。除了雪橇在雪上飞快移动的声音,我的耳边还有划过的空气声。当小径忽然倾斜着急剧地转向右侧时,我的快乐心情达到了极限。可是我的速度太快了,来不及转弯,我如同一只笨拙的鸟儿,扑着翅膀冲向空中。
  
  落地的时候,我听到“咔啪”一声,可能是一根骨头(或几根骨头)折断。我知道自己受了伤,奇怪的是起初没有感到痛疼。
  
  我的滑雪杖落在我上方的斜坡那里,好似一双怪异的毛衣针插在雪上。我的雪橇掉落到深深的峡谷,不见了踪影。
  
  我顾不上担心自己的装备了。我的背包还背在肩上,这就够用了。如果我的某个部位发生了骨折,我能用多带的羊毛衫包扎伤口。我要找到一条挣扎着能安全下山的路,必要的时候就是躺倒滑行也要下山。
  
  我感到右侧脚踝抽搐作痛,便打开背包。我触摸到痛点,位置在我的绑腿和两层袜子下面,我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我的脚踝不是骨折,就是受了严重扭伤。
  
  我在脚踝周围的衣服下面塞了一团雪,好让寒冷起到镇痛的作用。我用多带的那件羊毛衫把腿裹好,站了起来。到了这时,我才意识到天有多黑了。
  
  夜晚来临,我却伤了脚踝,独自滞留在冰雪覆盖的荒郊野外。我很想大声呼喊,但还是抑制住自己,起步前行。
  
  夜色渐渐笼罩了雪地,我脚踝的疼痛也加重了。暗影在树林中移动,如同身穿黑袍的幽灵。我眼睁睁地看着夜幕一点点拉下来,想象着自己会成为一具直到春天才被人找到的冻僵的尸体,奋力地向前走。
  
  这时,我听到乌鸦的叫声,大约有二、三十只的一大群。乌鸦的叫声从我的身后骤然响起,这群低飞的鸟儿叫声沙哑,快乐而狂乱地大声合唱。
  
  这群乌鸦团团围住了我。有的乌鸦落到雪地上,另外一些飞到树上。很快,它们腾空飞起,一半在我身后,其余的飞到我前面。
  
  天色彻底黑了,乌鸦还是不离我的前后。我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它们一步不离地跟着我,不停地哇哇乱叫,发出尖锐的声音,用它们乌鸦的语言交谈着。
  
  我对着它们大声喊:“请不要离开我。”
  
  我知道这个恳求对它们的行为并没有任何影响,不知怎么还是给了我帮助。
  
  直到我上了自己的汽车,乌鸦都跟我在一起。脚踝的疼痛越来越严重,暗夜让人害怕,但是有了带路的乌鸦,我却信心十足地走完了自己的路程。
  
  后来,我安全地到了家,处理了扭伤的脚踝。我不知道乌鸦们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不过从表面看来乌鸦是在救我。
  
  但是,我并不会上这个当。
  
  乌鸦们依靠被猎杀的大型哺乳类动物(主要是鹿科动物)度过严寒的冬天。美洲野猫或美洲狮捕杀野鹿,这些捕猎者吃饱之后,以腐肉为食的乌鸦们便来吞吃残余部分。
  
  对乌鸦们来说,我只是一顿可供它们饱餐一顿的肉食而已。可惜我让它们失望了。我活着回了家,尤其是全然借助了它们的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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