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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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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并排坐着,面朝群山。
  
  “那么,”我问,“魔法什么时候开始呢?”
  
  “从地球诞生的时候就开始了。”她闭上了眼睛,在落日的映衬下,她的脸呈现出一层淡淡的金色,“从未停止过,一直持续着,就在这个地方。”
  
  “那么我们该做些什么呢?”
  
  她露出一丝微笑:“秘密。”她把手握成杯状,搁在腿上:“什么都不要做,尽可能什么都不要做。”她的脸慢慢转向我,眼睛依然紧闭着:“你有过什么都不做的时候吗?”
  
  我大笑起来:“我妈妈认为我总是处于这种状态。”
  
  “请别告诉她我这么说过,我觉得你妈妈错了,”她转过头面对着落日,“什么都不做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即便像我们现在这样坐着,我们的体内也在不断地运动着,脑海中的意识也在翻江倒海。我们的身体里是很热闹的。”
  
  “这不好吗?”我问。
  
  “这对我们想要感受身外发生的事物不好。”
  
  “我们不是有眼睛和耳朵吗?”
  
  她点点头:“眼睛和耳朵在大多情况下是有用的,但有时候它们却会成为我们的障碍。大地在和我们讲话,但是因为感官的喧闹,我们什么都听不到。有时候我们需要暂时清除掉它们,把感官暂时清除掉。这时候,也许你会感受到大地的触碰,听到宇宙的声音,呵呵,连星星都会和你耳语呢。”
  
  太阳闪耀着橘黄色的光芒,环绕在马里科帕山那充满紫色的山顶上。
  
  “那我怎么才能去感受这些虚无的东西呢?”
  
  “我不确定,”她说,“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止一个,你得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方法。有时候我努力想要把自己清除掉,于是就想象出一个巨大的粉红色橡皮擦,不停地从下到上擦来擦去,从脚趾开始,从下到上,从上到下———忽然,“噗”的一声———我的脚指头没有了,然后是脚,然后是脚踝。不过,这些都是容易擦除的部分。真正难擦的部分是我的感觉器官———眼睛、耳朵、鼻子、舌头,最后是我的头脑、思想、记忆以及大脑里不断蹦出来的声响。最最难的,就是擦去我的思想了。”
  
  说到这,她轻声笑了笑:“来吧,如果做得好的话,我整个人都被擦除掉了,消失了,整个人放空了。这时候,整个外部世界,就会像水倒入空容器一样,很容易地就能灌满我整个人。”
  
  “再后来呢?”我继续问。
  
  “后来……后来,我可以看,可以听,但绝不是用我的眼睛和耳朵。我不再处于世界之外,也不处于世界之内。宇宙和我融为了一体。没有了边界,我就是宇宙,宇宙就是我。我可以是一块石头,一根仙人掌刺,也可以是一滴雨。”她像梦呓般地笑着,“我最喜欢的,就是变成一滴雨……”
  
  “我是你带到这里来的第一个人吗?”
  
  她没有回答我,面对着群山,沐浴在糖浆一般的夕阳中。此刻她的脸庞是那样的安静平和。
  
  “星星小姐……”
  
  “嘘……”
  
  这是我俩在很长一段静默之前的最后两句对话。
  
  我们并排坐着,盘着腿,面向西方。我也闭上眼睛,尽力使自己也平静下来。我发现她说得很对,我可以使胳膊、腿还有脚静止不动,但身体内部就像处在菲尼克斯商业区的高峰时刻一样,我从没像此刻这样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更不用说身体里各式各样的嘟嘟囔囔和咕噜声了。至于我的头脑,它一刻也不肯停歇,一个个的问题,一个个飘来飘去的想法都从几英里以外跑来钻进我的脑海,试探着,试图分散我的注意力。
  
  我实在很努力地在试,用橡皮擦努力地擦着,但我连一根脚指头都无法擦去。我努力把自己想象成随风飘荡的锯屑,被巨鲸吞噬,接着又像泡腾片一样融化,但徒劳无功,我一点儿都没办法让自己消失。
  
  我偷瞄了她一眼,我知道不该这样,但我还是瞄了一眼。显然,她已经让自己消失了。她的表情安详宁静,唇边带着浅笑,皮肤变得金黄,发梢闪耀着光芒,就像是被阳光浸染后放在这里晒干了一样。我感到一阵嫉妒,因为她可以无知无觉地坐在我身旁,进入一个美妙和梦幻般的世界,而我却不能。
  
  这时我看到西那门(宠物老鼠),它从包里爬了出来,像我们一样坐在包上,它的前爪———我一直觉得那和我们的手一样,实在是太像了———也垂在它身体前面。它居然也一动不动,对着落日,皮毛的颜色就像一枚新硬币一样充满了光泽,它那双花椒粒大小的眼睛完全睁开着。
  
  这小把戏一定是她教给它的,或是啮齿类动物自发的模仿行为。但我仍不由自主地觉得这里面还有更多的内容,那就是这个长着胡须的小家伙也在进行着属于自己的体验,或许是被其他动物吞进胃里消化的过程———假如星星小姐的担忧成真的话。
  
  我尽可能轻地抓住它,捧在手里。它既不挣扎也不动弹,仍然面对落日,小小的下巴搭在我的食指上。我的指尖可以感觉到它的心跳。我把它托近胸口,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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