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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弟随笔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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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弟出生于1975年,小我十几岁。人说长兄如父,在我心里四弟就是一个永远没有长大的孩子。可就在去年3.29西藏拉萨山体滑坡中,他的人生没有走完40岁,就不幸罹难了。但是他的音容笑貌却时常出现在我的梦境,浮现在我的眼前。

四弟随笔散文

四弟很顽皮也很懒,顽皮得懒得让母亲和我们弟兄几个经常骂他没正性。这不,他1米78的个头,瘦弱的身材,头发经常毛乱乱的,仿佛几个月没有洗,也没有理。农闲时,我好多次早晨从学校回老家看望母亲,他总是像卧龙一样蜷在被窝,母亲做好了早饭,叫了几次,他才慢悠悠地从被窝伸出长长的腿和胳膊,揉着惺忪的眼睛,依依不舍地离开他温暖的被窝,懒洋洋地走出他的房门。气得个性很强的母亲经常一口一声地叫他“爷”,动不动出粗言骂他。他当然不会计较这些,总会出现这样的情形:母亲在一边骂得唾沫四溅,他在一旁却咧着大嘴嘿嘿地笑着,也不争辩也不生气。

四弟特爱下棋。有一年侄儿还小,他抱着侄儿出了家门。母亲在做饭,等母亲做完饭寻他吃饭,离老远就听到侄儿声嘶力竭的哭声,当母亲看到他一边用胳膊夹着侄儿一边痴迷地喊着“将——将——”时,母亲气得用手掌朝他的脸抽去,一边抽,一边气愤地喊着:“我让你将——我让你将——”四弟仿佛这时才从他的痴迷中清醒过来,他夹起哭叫的侄儿就跑,惹得围观的人一阵大笑,母亲也忍不住笑了。农闲时节,他总是傍晚出去下棋,一下就是大半夜,母亲多次警告他让他回家早点,他仍都是一如既往,好多次他半夜回来不敢惊动母亲,就翻越围墙,偷偷地溜回房子,第二天更少不了母亲的一顿臭骂。

四弟对父母很孝顺,为人很和善。父亲在世时,一年四季支气管炎常犯。夜深人静时,他每当听到父亲剧烈的咳嗽声,就再也不“懒”了,披衣匆匆来到父亲的房间,倒水递痰盂,直到父亲把最后一口痰咳出来,安静地躺下,他才回到房间入睡。父亲的病每年都要到诊所打多次吊瓶,他不管再忙再累都要陪在父亲身边。那时候家里都很贫穷,我告诉四弟父亲在诊所看病的钱我一个月回去清一次,可每当我清钱时,医生总是说,你老四都清了。我回去嗔怪他,他憨憨地笑着且认真地说:“大跟着我过,我应该给他看病,再说你日子也不容易。”我只能敬佩地看着弟弟,无言以对。母亲心脏病住了好几次院,我们姊妹几个都争先恐后地缴住院费,四弟没有劝阻,但母亲出院合疗报销后,他总是一一退还给我们。为此,我们姊妹几个没少和他红脸。

我在街道中学任教,妻子一人在家务农。农忙时节,每当四弟看到我家有重力气活,他总是抢着干。妻子很是感动,看到四弟在地里忙碌,有时便主动给他帮忙。他总是劝嫂嫂不要给他帮忙,说他地少力气大。搞得妻子很是过意不去,总是对他心存感激。我家连续几年暑假都有泥水活,盖门楼,修院墙,建厨房,粉刷屋子,四弟闻讯,再也不睡懒觉了,每天早晨他总是第一个来到我家,当匠人到来时,他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只等着其他帮忙的人吃完早点喝足茶水上工。在我和妻子的心里,四弟就成了我家完成基建的精神支柱。

村子里谁家需要帮忙,只要吭声,四弟总是随叫随到,义无反顾。有好多次他正忙着自家的农活,别人一叫他就放下活计,给人帮忙去了,惹得母亲一阵臭骂,可他总是憨憨地解释道:“谁家没有个难处,人能叫你帮忙都是想了再想的,不到迫不得已,谁愿意求谁呀!”从此,母亲理解了四弟,再没有责怪过他。不管村子哪家有红白喜事,总能看到四弟的身影。拉桌凳搭棚,端盘起菜他样样都干,而且干得卖力,干得井井有条,仿佛在干自家的事。为此总管经常在大众场合下表扬四弟,他听到后还是那么憨憨一笑。

四弟结婚后就和母亲一起生活。婚前父母为家盖了一座瓦房。几年后,眼看着别人家都盖起了门房,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除了和妻子务好几亩庄稼之外,他买了辆三轮车,在农闲时节走村串巷卖煤气。四邻五乡的人都说四弟人活、嘴甜、人缘好,他走到哪里,就把笑声就有快乐带到那里。好多次,他在他乡异村,三轮车漏气了,四弟只要一个电话,就有几个客户来给他帮忙推车,当然他也少不了给人替烟买水喝。他还骄傲地对我们说,出了门,每个村都是家,每个人都是朋友,只要你尊敬人家,感恩人家,大伙都会把你当做自家人的。好多次,母亲傍晚为四弟做好饭等着他回来吃,他回到家都说吃过了。后来他才告诉我们,他给人送煤气从来不收零头,好多家的煤气灶有点小问题,他都是免费维修,时间长了,遇到谁家到了饭时,主人总是热情地让他吃饭,他也不好推辞。风里来,雨里去,走过烈日炎炎的暑期,度过寒风刺骨的严冬,几个年头过去了,他凭着自己的勤奋与汗水,热情与和善良有了点积蓄,于2008年春盖起了一栋四间的`楼板房。

2011年开始,四弟为了还清盖房欠上的外债,他只身远出家门,到外地打工。那年一开春,就来到西藏拉萨的华泰龙黄金公司做矿井的挖掘工作。雪域的寒冷和高原反应让他无法忍受,但为了多给家挣点钱,早点还清外债,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硬是干到十月底天地寒冷无法施工才回到家。春节回家过年我才从他口中得知,他患有严重的胃病,经常吃不下工地上冷一顿热一顿的饭菜。但为了多挣点钱,他不得不坚持到工地放假。他说再不去那个地方了打工了,尽管工资很高,但那绝不是常人干活的地方。我也同意他的主张,劝说他在外打工一定要注意身体,身体是本钱。

第二年,他便去了新疆打工。谁知那年在新疆尽管干活很卖力,但挣的工资却不尽人意。年前回来后,他便和妻子一起开着二弟的摩的在街道卖菜。尽管风里来雪里去,收入还不错,除了过年钱,他还留足了地里的投资和侄儿的上学费用以及家里的零用钱。

2013年春天,也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是一个男人养家糊口的责任吧,他硬是说服了母亲和妻子,鬼使神差地来到西藏拉萨的华泰龙黄金公司打工,去了不到二十天,一场灭绝人类的磨难——329山体滑坡,让他同82位同事失去了年轻的生命,让他的肉身永远留在了雪域高原。

四弟去了,留给年迈且患有心脏病的母亲是一场灾难,留给他的妻子和儿子是无法弥合的伤痛,留给亲人和村民的是绵绵地缅怀。

但他暂短的一生留给我们的却是他那憨憨的微笑和他那善良、乐观的音容;留给亲人的却是那份用孝心和赤诚积累的财富;留给人们的却是无限的缅怀和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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