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海无波的散文随笔

我在心里吟诵着“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秋风萧瑟，洪波涌起……”的诗句，带着一份遥想与渴望，走向秋日的海边。

我没有进海滨公园看海，而是走了很远的路，来到一片无人的荒郊。海在极远处澄澄地蓝着。眼前的大片秋滩是海退潮后露出的陆地，盐碱的土地上蔓生着矮不盈寸的红的紫的小草。潮湿的洼地上积着一圈一圈的淤泥，大概是海浪留下的印迹。走向海的那条小路积满了海浪携来的贝壳与石头，我如寻宝的人一样，低头垂目于碎石贝壳间。洁白玲珑的小海螺，在阳光下吐纳着海的风韵与潮汐的微音，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的小石头也让人爱不释手：有的石头光滑如鹅蛋；有的郁绿如叶，有的浅的底色上绕着暗的纹路，似天地间的隐语，秘而不宣……

海的蓝色媚眼依然在远处闪动，而眼前有一块一块蓝色的水洼宁静地泊着，那是被分割了的海。真的没有见过那样蓝的水，那样清澄的蓝，不杂一些尘滓，宛然一块一块温润的蓝玉。水洼的蓝与天空的蓝融为一体，水与天是那样的鲜润，那样的和谐，天地之间似有一支舒曼柔和的提琴曲在缓缓地流淌……

有苍茫的苇花在风中摇曳于我的眼帘。我走向远处一片更大的水泊。一大片芦苇茁长于清泠秋水中，在风过处曼柔地舞蹈。水清得能看得到水草的影子，水波在脚边汩汩地漾着，似在与宁寂絮语。看着这苍茫的芦苇与无以涉过的水面，那古老的诗韵漫上心头：“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真境与幻境，诗韵与画韵，再也分辨不清……

几百里不见人迹的秋滩是我的，我也化于这片空寂的秋旷。天显得特别低，人觉得格外地渺小，也才明白古人所说的“野旷天低树”的道理。有风拂过，却绝无声响，我已化为一株芦苇，融进野旷的寥阔与苍茫……

而当我终于走近远方的那片海，当秋日宁静的'海波如细柔的蓝色绸缎轻轻地抖展在我眼前的时候，我心一片宁谧，如一朵荷花，静静地沉醉在笼罩于荷塘的月光下……微微漾动的海水没有一点儿声响，清粼粼的光波在中午的阳光下闪耀着，眼前的水中似有无数的金色手链在晃动，直看得人目眩神迷。

在海边的石头上凝然地坐着，什么也不想。面前是又清又凉的海水，微微地波漾；身后是寂寥的秋旷，只摇着芦花的一抹荒苍；头上是碧澄的蓝天，没有一丝云，只有一只飞鸟灰色的羽翼掠过，空气中颤动着一声两声轻短的鸟音……

此刻我只是秋海中一棵柔曼的水草，或者是一只小巧的贝壳，在时空的凝滞里做着很清很暖的梦，梦到前世与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