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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起的往事的散文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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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圈看到一篇转发的文章《穷人的自尊》,引起了我的共鸣,不由的想起了20多年前的一件往事,它在心中,如一根麦芒,时不时的刺激着我,让我想起穷人的悲凉和无奈。

忆起的往事的散文随笔

94年我在扬州上农校,一天课间,突然腹痛如刀搅,被同学和班主任紧急送往医院,检查出是急性隔膜炎,至今我都不知道它到底是哪路神仙,急症,急诊,挂水消炎,还不知道后续需要开刀还是住院?班主任陈老师焦急万分,和我商量要不要通知家长来学校,正好接我回去。

我一听就急了,连连拒绝。

家里情况我最清楚:母亲大字不识一个,从未出过远门,我是家中长女,弟弟妹妹尚小,父亲是顶梁柱,里里外外全靠他。

为了四个孩子学费,一家六口人生存,家里养了几千只鸡,几十头猪,还有五六亩承包地,地里麦子已黄,老母猪刚好下了一窝猪仔·····,正是农村最忙的季节,这个时候告诉家里我生病住院,岂不是火上浇油。

一旦放家里知道我生病的消息,父亲一定会抛下一切来看我。

再说几天学校就放忙假了,生病就住院治呗,我真没当回事。

父亲要是出远门,家里一定乱成一锅粥·····想想猪圈里嗷嗷叫的猪崽子,鸡圈里蒲腾腾乱飞的鸡,再加上来回折腾的路费,没有千而八百,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要知道,94年,一个学期我从家里拿出的费用是1200元,现在看来不多,在当时苏北农村,已经是一笔巨大支出。

四个孩子学费,一家六口的开销,家里农药、化肥,人情礼节······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全都压在父亲瘦弱的双肩,他和瘦小的母亲一起,成天起早贪黑,忙忙碌碌,喂鸡、养猪、种地、买菜,陀螺一般操持只为了四个孩子有学上,有饭吃。

每次开学,父亲都一再叮嘱:我们在家苦点没啥,你在外一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千万不能太俭省,一定要注意身体。

当然,如果我需要,一个电报,家里会以最快的速度寄来生活费。作为家中长女的我,怎么会不体谅父母的辛苦,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张开要钱。

开学带来的1200元,交了学费,住宿费,在我手里能支配的也不过四百元左右,那是我一个学期全部的生活费(也是苏南同学一个月不到的花销),我精打细算每一天每一顿的开销,每个月支出严格控制不超过60元,一天生活费也就2块钱左右,就这样还从牙缝里挤出放假回家的路费,节省出放假回家给弟弟妹妹买点小特产的富裕。

日子过得真是很拮据,但是我心却异常欢愉:有学上,有书读,尤其是扬农学校那偌大的图书室,更让我不由得心花怒放。

这种情形,我怎能同意通知家里,让父亲来接我。

我的倔强却为难了陈老师,本着对学生和家长负责的态度,思虑再三,他拍了一封加急电报:XX生病,速接回!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宿舍楼下洗衣服,突然发现黑瘦的父亲,风尘仆仆的站在了我的面前,一脸憔悴焦虑模样。

我愕然至极,父亲发现我好好的,也是一脸的诧异和惊喜。

他不知道,就在昨天下午,经过医生检查和诊断,我不过是饮食不当,造成的`急性炎症而已,或许是饥饱不续的三餐造成的后果。

输了几瓶水,吃了一点药,症状大缓,禁不止我的软磨硬泡,当天晚上医生就同意我办了出院手续。

我不知道,学校的那份加急电报从乡政府——到村委会——再辗转到父亲手里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闺女生病,速接回”字字负重如山!

后来,听母亲说,接到电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父亲焦急万分,在家里急的团团转,母亲好言安慰他,他气急败坏的怒斥母亲。

那一夜他不食,不眠,睁着眼睛瞪了一夜,百转愁肠,一夜居然白了双鬓。

第二天,一大早,他爬起来,央求邻家大哥骑三轮车把他送到了紫庄车站,公交、火车、轮船······一路辗转,从徐州到扬州,不到半天时间,却让他感觉如一年般久远。

父女相见,没有抱头喜极而泣,也是很欢快。

看到我好好的,父亲放了心,折身就要赶回去·····他担心圈里的猪,地里熟了的麦子。

学校已经考完试,正在准备放假,也就三两天的事,我决定向班主任请假,和父亲一起回家。

父亲想陪我一起去见班主任。

他远道而来,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拜访一下班主任,说点客气、感谢的话······

实话说,陈老师人不错,对我也是照顾有加,这次生病他还为我垫付了50块钱。

可是······我看着衣着寒酸的父亲,悄悄的问,这次过来带了多少钱!不是我物质,这么远的路来了,怎么着也不能空着一双手去见老师吧!

一盒茶叶或是一条烟!再不齐也得拎点水果、糕点。

我听宿舍里其他同学说,他们的父母每次来都要拜访一下班主任,每次都会精心准备一些家乡特产。

父亲难为情的告诉我,家里就卖鸡蛋的三百二十块钱,全拿来了,抛去路费还剩二百多一点······

200块钱,呵呵!还不够买一盒高档茶叶,再说,我们父女回去也需要吃饭和车票······弄不成在借钱回去!

我苦笑着,摇摇头,决定不告而别,临走的时候,父亲留下50块钱,我让宿舍同学转交给了班主任······

这件事情,扬农三年一直压抑在我心底,每次看到陈老师,总觉得过意不去,甚至隐隐约约感觉陈老师似乎对我也生出了隔阂——确实,那次我和父亲的不告而别,怎么说都有点太不进人情世故。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是多么太幼稚,拜访老师何必就需要一件礼物。

可是谁又能理解,当时窘迫的我们,落荒而逃的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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