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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乡随笔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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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乡,似乎不该是我这个年龄该干的事。可,当我推开那扇“吱呀”的木门,当我走进积满尘土的老屋,当我听到寂静的屋中那“咔嚓”作响的钟摆,当我从眼睛笑成一条线的邻居妈妈手中接过新鲜的瓜菜,当我从她们脸上的岁月痕迹猛然忆起如烟往事,当我双眼不停追逐天空走过的白云……当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亲切无痕地发生时,我恋乡的情,早已像开闸的水,奔涌而出。我不想否认我的多情,但也只有亲历过这一切,实地听过、看过、碰触过,才会深深懂得这其中的美好,才会迸发那种了然于心的感动。

恋乡随笔散文

屋外阳光璀璨如金,喷洒在盛夏的时光里,温暖了天堂。破窗而入的绕堂清风被山林和庄稼过滤过,不带一丝尘土的气息。但我还是嗅出了那风里夹带的玉米的甜香,又或者是野草的清香。山风“嚯嚯”的声响和树叶默契的“沙沙”歌唱,是一曲演奏在山岗宏大的乐章。每当这样的时刻,我总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书或是停下手中的笔,醉心地闭上眼,陶醉在时光里。我以为,我一定是十足美丽的女子,因为那些走过身旁的风,在我脸颊耳畔轻语时又是那样的柔情蜜意。

故乡的云是我必须要说的。那些细碎如雪片的云花或者如轻絮般的团云实在是太普通,在老屋那片群山环抱并不辽阔的上空也太不值一提。让我惊讶和感叹的是那些如北极光束的流云,其变幻速度之快、辐射区域之广、云层之轻盈着实让人叹为观止。自从有了那部单反相机,天空各色各式的云朵常常到我的相机中做客,故乡的云让我第一次有了相机镜头广角不够用的遗憾。一幅完整的跑云常常开始自东方后辐射至西方,又或是自中间始向两边绵延开去,即使我使用相机的最大广角,仍无法将其完整形态襄入其中,真正是遗憾之极。看着天空那些变化万象、辐射辽阔的云之舞,我常常只有睁大眼、张大嘴,任它们在我眼前如魔术师的手一般制造出种种异境,根本猜不透其中玄妙。

盛夏的故乡,幽静又繁华。这个远离都市的小山村,远离了城市的热闹,也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与嘈杂。一户户人家都外出务工,这片山村几乎成了空村,沿着乡间公路走上一两个小时也难见人影。三五一群或者一家一户的黛瓦石板小屋掩映在竹林杂树间,有些孤寂和落寞,让人禁不住生出些悲凉情绪来,但处在这其中,也没有多少时间给你悲凉。那些山林、那些隐藏山林枝桠间的夏蝉、飞禽是这里的另一番热闹,焕发着难以掩藏的生机。

不说山林中的山鸡、黄鹂、青雀、布谷,单是那些歌声振耳的夏蝉,就仿佛是要将这里的天顶掀翻似的。田野里稻谷垄、杂草间,秧鸡一声又一声“咚”“咚”高唱,好似敲在人心坎的鼓点,有力且富有节奏。那声引得人总想找到它的藏身之处,可刚待人走近,那些鼓点却嘎然而止。任你屏声敛气,蹲在一株桑树下半天,仍不得丝毫动静。直到人失去耐性,弃它而去,那节奏匀净的鼓点又在身后响起。一切就仿佛是它一直躲在某处,睁睁地瞧着你的一举一动,即是说这时的鼓点是羞你的愚痴,又或者是庆祝它获得了这场耐力战的胜利。

故乡的山也有妙处,不高,但绝对找不到光秃秃的一座,总是满载柏树以及其它各色杂树。远观,有如游鱼的脊背又或者是飞驰的骏马横亘在这片土地上,连绵起伏。如你有兴致,愿意随兴登上其一,还有惊喜。这些山上还有土地,土里栽种棉花、辣椒、玉米、红薯、花生……那是一个怎样活色生香的世界呢!如果你不嫌弃,可以随便从红薯地里拔出几根红薯来,在地边积满清亮雨水的沙坑里洗尽,“嚓”咬上一口,保证满嘴脆生生的甜。

可惜啊,那些曾给童年的我带来数不尽乐趣的土地现如今也只是在夏日晃眼的日光下静默着,静默着。早年的庄稼不知何时变成了棵棵并无多大用处的杂木,夏蝉在树的枝桠间龇牙裂嘴、拼命地嚎着。

夕阳西下,一轮火红的太阳慢慢停靠在山坡后的树窝,再一点一点地缩下去,就似一个行动迟缓的老人正一点一点地缩进冬日温暖的被窝。回头看时,只见那一座座黛瓦小屋在金色夕照中,显出古刹般的庄重与安宁,祥和与平静。暮鼓晨钟,那时那刻,只觉自己沦为尘世的过客,心中升腾起肃穆与宁静。双手合十,祈愿大山能洗去我红尘铅华,收留我漂泊的灵魂。吾心安处是吾乡。

五颜六色的霞光升上天空,不止是西边的天,是整片天空。霞光倒映在鱼塘,水天一色;只那一带玉山从间拦腰一绕,就似一根碧玉带子绕在了腰际。那满天的霞光变幻着、舞动着、跳跃着,似万千的精灵在天空里嬉戏,又似千万身姿曼妙的仙子一齐甩动水袖、舞动霓裳,壮观中带着似水温柔。我想,那霞光背后莫不是有另外一个世界。

在那个世界里,一样有宫殿、有城池、有黎民,还有一个一心一意爱护着他们的王。那“王”非一般的王,那王不为统治他们,而是为了保护他们不受病痛灾害的侵袭,让他们无忧无虑地生活。在那个世界里,没有灾难,没有疾病,没有痛苦,没有争斗,只有无尽的欢歌和笑语。关爱和和平、幸福和安宁是那个世界永生永世的主题。无增亦无减,恒量永存……

天空逐渐暗下来,只在西边一片蓝。先是靓蓝,再是深蓝,再是墨蓝。那蓝,蓝得奇、蓝得妙,蓝得惊心动魄,蓝幽幽、轻柔柔、曼妙妙。就在我沉浸这“蓝”里无法自拔时,暮色忽地将这片土地一并包抄,一切都安静下来……

乡野的“静”不是平常的寂静,是静从闹中来。不信,你且听!路旁那密实的草丛内,纺织娘的歌声一浪高过一浪。它们拉开阵势,放开歌喉,正以排山倒海之势进行一场激励的比拼。歌声伴着它们振动翅膀时有如金属相互撞击的声响,那是一种如何声势振天的架势呢!这种时候,你切莫心急,只需要静静听着就好。若你一急、一抖,那些草丛里的精灵势必要被你惊了,那接下来的好戏也要等待许久才能上演。

远处,一户人家如豆灯光刚刚映照窗台,密密匝匝的星子早已撒满天幕。如钩银月半悬在几丝轻云点缀的墨蓝夜空,月色如水,倾泻而下。人月相对无语。这样的时刻,任何语言都是多余。群山环抱之中,天似穹庐,树木庄稼只在四野安静而立,一丝风也没有。那样的夜是多么的安静呵。人在这夜色中,也仿佛一入定老僧,或站或坐,只巍然不动。在这样的夜里,我也只愿成为一棵树或一株苗,与那山、那月、那灯、那星融为一体。

夜已深沉,那如豆灯光终也淹没在一望无际的夜色之中。星光暗下来,那钩似的月牙儿渐渐没入天际。人的思绪却如涨潮时的水,汹涌澎湃。想想,儿时也不乏这样的'好月夜,可人心都被陷在那困苦的日子里,哪有心思听那蛐唱蛙鸣呢。如今,亲人乡邻的日子倒是富裕许多,一间间宽敞的黛瓦大屋见方而立。却也只是空空地立在了那里,人都散了,都散在了城市的大街小巷、街头巷尾。可惜了,那里哪有这般清明的夜、明亮的月啊。带着这些些遗憾和感叹,我和衣而卧,不知何时竟在那一方凉椅上沉沉睡去。

“滴哒!嘀哒!”,迷迷糊糊中,青瓦屋顶上那声声脆响惊扰了我的夏夜好梦。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下雨了。”却没有醒来,翻过身,继续睡。次日清晨,是那阵阵空山鸟语将我唤醒。待我慵懒地睁开睡眼,有几抹柔光在木窗处荡漾。起身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天光早已放亮。几束光从山窝子里那个红色的火球上方窜出,射落在远处几根临风的柏树上。氤氲缭绕的层层薄雾在农家、在田野上方婆娑起舞。光线穿梭走进薄雾,在人的眼前构成一幅五光十色、变幻的画卷。

突然想起昨夜听到的“雨声”,忙急急满地寻找,地面却不像是下过雨的样子。一抬头,一滴晶莹剔透的露珠滴落在我的脸上,原来那“嘀嗒”之声来源于此。曾经读到“窗外更深露重,今夜落花成琢”的句子,只觉得凄凉苦楚,孤独无依,不想那日我倒是对此有了另一番体验和感受,“更深露重”也是一种诗意和妙境呢。

说故乡,怎能少了吃食。

我说过,我的家只是地处川北边上的一无名小村。这里的吃食实在是普通又简单,但也正是这简单到原始的做法,才考验食材本身的极佳品质。就似观一大家作画,只需聊聊几笔,即可见其功底。君不见,一顿家常饭菜,一切主材加辅料皆来自乡土。简单的烧煮,就是一顿色香味俱佳的好饭菜。一口铁锅,倒入清咧如酒的古井水,加上取自田间地头的食材,材火烧煮,少许油盐,就有超赞的味道。至于烧制鸡鸭鱼肉这样的荤菜,也无需费事,只从老坛中取出古法泡制的酸菜少许,就足够起到去腥提味的效果。如果你非得加入城里做菜的许多佐料,反而坏事。乡土饮食的绝妙滋味正在于此。就说母亲做的那道白菜烩粉条吧,春节回家,这菜可是我家饭桌上的主打。

刚杀的年猪,取膘肥肉嫩的前腿肉一大块,切片、入锅翻炒。待那色泽红润的大肉片随着翻炒时间的流逝,开始滋滋冒油、打卷、逐渐变了微黄、肉香四溢时,放入自家种的姜沫、蒜子、泡椒少许,翻炒三五下;后入事先用温热水发涨的苕粉条子翻炒、添水少许、加盖,煮二至三分钟;待到有香味从锅里窜出,揭盖,放入水嫩的白菜叶、翻炒数下,加入碧绿的葱叶、玉白的芹菜,翻炒起锅。一锅白菜爽脆、粉条油香、肉片焦香糯口的白菜烩粉条就成了。

有这道菜,我从来是不吃其它的饭食的。只盛了满满一碗,不发一言一口气吃下。每当看我斯文扫地地大吃、特吃,母亲就特满足。在外的日子,由于思念家中饮食心切,也托人捎带些自家土产,以解馋念。但即使是用了自家的原材料,无论其做法如何如一,也始终品不出那般滋味,真可谓“一变则全变”。

有人说,故乡土是为人根。根不在,又如何生得住、长得好呢?我念那里的山、那里的云、那里的风和日丽,真正恋的不过是那片土地上曾经的岁月,还有岁月里的人和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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