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地云杉的气象散文随笔

夕阳下的林木一寸一寸地变柔，原本苍翠的叶上多了些许浑黄，尔后索性换成殷红，与西天的晚霞晕染成如火如荼的秋色。这当儿，我站在内蒙古白音敖包一隅观赏沙地云杉，对原生态的识见，终于在虚无的概念中，有了更加切合实际的思量。

这片云杉铺展得很开，长年累月地都在讲述着木秀于林的故事。就高度而言，旁边的沙漠是无与伦比的，近处的草原也不长个子；山在苍茫云海处，只能在闲暇时想想而已。它就是这里的主。36000亩，虽不能用无边无际来形容，但若用两腿去丈量，也是需要一些脚力的。

踏进这片森林的，还有我的一帮朋友。林不密，云杉们或三五成簇、七八扎堆地聚集在那里，每一树都轩昂着躯干，舒展着枝条，翠绿着叶脉，在和影的编织中，为你，为他，也为我带来一地的相思。

多少年了，这里都有沙的肆虐漠的踪迹，能够平地长起一片林子，要经过多少个年代的修炼多少个日夜的打磨啊！或许这里有山丘的遮蔽，有流泉的滋养，或许这里的天空云层中有天然的屏障挡着恶魔，就在这一小范围内的'小气候中，蓬勃着这一片无有二我的云杉！挺直的树，同一种品相，同一种风度，每一株都是伟丈夫、树将军，一般通高二三十米，一个人还合抱不过来。

我走近一棵云杉，细细地打量起来：树皮厚而粗糙，一鳞一鳞的，而且有些起翘，紫褐色，自树根向树梢渐次淡去。树下漫长杂草，草在秋霜的涂抹中，红的红得艳丽，黄的黄得鲜灿。树的疏朗为草的铺设拓展了一方天地，那密密匝匝的草就添了疯狂野性，疾步中好像要与大树共论仲伯。这当然是一种奢望，这里的树即便最低迷，也是颇有意气的，况且还是衍生了几千几万年的“神树”呢！这片林子是古老的，但不显古崛，没有一棵有老态龙钟的困惑，一副青春年少的气派。

树随林荣，草缘树长。夕照中向西眺望是一幅美美的剪影：树将太阳挡住以后，生命的轮廓也同时被构勒也来。引颈朝东面看去，树的线条就被拉得长长的，整个的身影自然而然地向前扑去，一副要将树摆脱的样子，可赁是“拉锯”，也还是落在树的梦幻中，影子毕竟是影子，原物才是它的爸爸。美，是这片云杉揭示的最纯粹的主题，古雅中藏着现派，野逸中隐着本真，静默中透着灵动，抱诚守志，一曲向天而歌的绝唱。

疏散的树遵循着自然法则，远的和近的都站不成一条直线，这是原生态林子最可称誉的本象，我们理会得。云杉和草地各显风骚，各有自己的生长习性。它们轮番布景，你一垅我一垅的自得其趣。我们就在荒草野林中穿梭、蹦达，着意寻找自己的喜好。这片云杉虽是世界同类中的集大成者，但在旅游经济的开掘中却是小弟弟，故而游者廖廖，还没有踏出一条通往自由风采的路。这就苦了我们，无奈中只得披荆斩棘，巧辟径蹊，不断放大自己的声音，竭力将大自然中的真善美揽入胸怀。

在往林子深处的挺进中，我们也感受得到丘的起伏。山地就是这样，有突兀，有兴隆，也有低落，有凹陷，画着弧线的云杉在对美的追逐中，就有了显山露水的创新，于是，山就有了尺度的标高，林就有了掀动的活页，草就有了柔和的笔调，水就有了壮阔的波澜。这种美就来得大气，就能震撼你的心灵。

铺天盖地的草，古老朴茁的林。让人难以思议的是，它们都是站在沙地上的，也就是说，它们的身下是厚达十米至一百米的沙漠！沙漠是什么概念？是干渴，是贫瘠，是苍凉，是松散，也就是说，云杉要站住脚跟，须得比常规之树多花十倍的努力，要将根扎得更深，要将须探得更远，要劳其筋骨，苦其心志，要独挡风的侵袭，冰的刀剑。这需要一种多大的耐力、多强的意志呀，这些，云杉做得到吗，看来是做到了，不但做到了，还有了创新，有了浓荫泼墨的创举，这就很了不起，这就让人刮目相看！开始进入林子的那一刻，我总不明白沙地云杉中“沙地”两字的含义，原来这一片绿洲却是在沙漠的挤兑中脱胎而成的，只是上面的树呀草呀，作了一些掩盖，差点迷糊了我的双眼。也就是说，这片林子的出身是贫寒的，但它们却是有调教有筋骨的，起码地说耐得沙土，耐得干旱，耐得冰冻，我想还得再加一条，那就是耐得寂寞。这里离赤峰不远，离蒙古包不远，却离沙漠和高寒近呀，离冷落和单调近呀。自然条件的苛刻，未知能否湮没云杉的信心？

一棵树的站立，是要有勇气的；那么一片林的美丽呢？我信奉沙地云杉的明天，应该是在红日初升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