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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后来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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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我突然看到了赵芊芊。

后来的后来随笔

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象一株羞涩的植物。

我跑过去踢她,我说:“赵芊芊,你又装什么神经呢?”

赵芊芊慢慢抬起脑袋,用一种大梦初醒的眼神看着我,她说:“车扬,你陪陪我。”

我想说的是“你快滚!”可我看着她一副受气包小媳妇儿的样貌,我就不由自主地说:“你给多少小费呀?”她的脸突然大放异彩,好像羞涩的植物开了花,她跳起来,又叫又嚷,跟通了电似的,她拽住我说:“撑死你的钱包为止。”说完,她率先走在前头,一阵风儿似的。我回过神儿追上去,我说:“我们这是上哪儿去呀?大小姐。”“跳海去!”她推着我,“开路开路。”她带我来到游泳馆。小城的夏天热得没完没了,深更半夜的也不见暑气消停。游泳馆破天荒地通宵营业。

赵芊芊穿了一件粉色的洒满小花的游泳衣,来来回回游个没完。

她游得累了,趴到游泳池沿喊我:“车扬,你下来呀!”我坐在躺椅上都要睡着了。我说:“我没有泳裤。”“笨蛋,门口有卖的呀!”我转个身,不理她。她突然叫起来:“啊,我明白了,车扬是个旱鸭子!”她咯咯地笑起来,脚踩得水哗啦哗啦地响。

她向我勾勾手指头,她说:“你过来。”我不动。她就旁若无人一高一低地叫唤我的名字:“车扬车扬车扬车扬……”让我突然想起电影《三毛流浪记》里可怜的小三毛被司令一家人使唤的样貌。

我莫可奈何地走过去,蹲在她面前。她闭起眼睛,抬起头来,说:“车扬,你吻吻我。”我站起来,用光脚把她给推进了游泳池,我冲着扑腾个不停的她说:“赵芊芊同学,醒了啊。”她怨妇一样地看着我。

回去的路上,她说:“我这天新爱上一个人了。”我说:“谁那么倒霉呀。”她嘿嘿地笑,说:“是个倒霉孩子,上课睡觉还流口水呢。但是我喜欢呀,他是我可爱的小王子。”她又说:“我第一次看见他吧就特想冲过去吻他,吻得他找不着北。”“吻了?”“没有。”“为什么?”“我打但是他呀。”“嗨。”我说,“赵芊芊你下次把他带来,我帮你制住他,给你撒开了吻。”她眼睫毛噗哧噗哧地眨呀眨,她说:“车扬,你真够义气。”

你抽我吧

这天的不速之客还真多。我看见许银靠在我寝室门口抽烟。那一脸淡淡的妆,得体的打扮,手上的`mildseven。嗨,要多小资有多小资。她最后过上她要的生活了。

我说:“你有事吗?”她直勾勾地看着我,象一只没有去处的孤魂野鬼。她说:“你怎样不抽我呢?骂我也行啊。”我说:“你找抽找错地方了。”她歪着头,好像在苦思些什么,她说:“对啊,车扬你一向都是个绅士,我甩你跟甩一块抹布一样的时候你也没什么表现,此刻怎样可能抽我呢?”

我一巴掌就呼过去了。我说:“许银,你想要的都要到了,别跟我在这儿发神经。”她抬起头来,眼睛里亮晶晶的,她突然靠过来,象从不认识我一样地看我。我闻得见她轻浅的呼吸,有淡淡的酒味。她有些忧伤地说:“那个时候,我总是做错题,脾气臭得不得了,急得要撕作业本,你总是拉着我,借我涂改液,你告诉我说,没关系,错了重新写就能够了。那车扬你告诉我,如果发现人生的路走错了,还能够回头吗?能够重新写过吗?”

我轻轻地扶住她的头,我说:“许银,你不要这个样貌。你清醒一点,你心里其实清楚,你离不开他,离不开这样安逸的生活,你只是有一点点寂寞了,但是许银我不是你需要的那种人。我们已经完了,早就结束了。”我突然想起中学时许银还是我女朋友时,她对我说我有一种温柔的冷酷。我想是的,我总是不能将就和妥协,我必须要把一切撕开看到里面去,所以我总是让身边的人和自我伤痕累累。可我没有办法,这是天性。

许银努力地眨了眨眼睛,她说:“车扬,你能再叫我一声小银子吗?”我叹了口气,我说:“别介意,我每次这么一叫你吧就特想把你花出去,换辆宝马什么的。”许银走的时候背影有些踉跄。我想起她离开我后的那些天我站在她家楼下,每一次黯然离去的背影是不是也有一双眼睛在注视,是不是也有一颗心在心酸呢?我没有恨过她,真没有。我明白,她爱眼艳光四射的生活,那是她的天性,和我一样,她无能为力。

是我妹妹

那天我们寝室里一个哥们儿生日,大家在学校附近的小饭馆搓了一顿不尽兴,又转战到酒吧去续摊儿。

“嘿。你们看那妞儿还不赖吧。”东子,也就是寿星突然说。

我看见了赵芊芊,我一拍东子的脑袋:“嘴巴干净点儿,我妹妹。”我走到赵芊芊的面前,向她摊出手:“小姐,临检,身份证。”她一看是我,一个饿虎扑羊窜到我身上来,差点儿没把我当场放倒。

“有十八岁了吗?就敢上酒吧?”“有的有的,这个我还是记得贼清楚的。”她喝着一杯果汁,“我十六岁时认识他吧,就特想嫁给他,可年龄不够啊。于是我就想等我活到十八岁了,我就是哭着喊着也要嫁给他。可我今年活过来了吧,才明白,要二十岁才能结婚。把我郁闷得。”我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够早熟的啊丫头。”

“你不明白那会儿我特怀念万恶的旧社会。”她突然说。

“为什么?”“因为如果那样儿的话我就能够给他做童养媳了呀。”我忍不住笑起来,我说:“他有那么好吗?看把你给惦记的。”她很认真地叹了一口气,表情里掺进少女特有的甜蜜的忧伤,她说:“你不明白,他上课的时候,偶尔会看着窗外,那种时候,他的眼睛里就会有一种用语言难以表达的东西,因为是用语言说不出来的,所以也不能用耳朵去听,用眼睛去看,甚至五官都没用了,你只能用你的心去领会去感觉。然后我的心就悠悠地疼起来了。”赵芊芊好像总是习惯把喜怒哀乐大方表露,甚至这种少女心事她也能毫无顾忌地讲给我听,我在她身上看到一种清澈透明的光芒,我心里有些久违的感动,漾起一波一波的温柔。然后我说:“小姑娘可真没见识,那种忧郁的表情对男人来说可不需要什么伟大的理由,比如这天晚上吃面条还是炒饭,吃面条儿是吃牛肉面还是炸酱面。就这样。”她鼓嘟着嘴看我。

“不相信是吧?我做给你看。”我抬头看着头顶的一盏灯,莲花造型的,晕晕的浅蓝的光,有一年我给许银买过一件这样颜色的裙子,她穿着它,兴奋得象个孩子,我抱着她,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那样幸福。可之后,裙子被她还给了我,我连着她送回来的东西一块儿烧成了灰烬。至于那些幸福,上帝作证,我没有烧,可它们一样不见了,一粒灰都没再让我看见。

“嘿,你想什么呢?”赵芊芊两只雪白的小手在我眼前晃。

我转回视线看她,我说:“我在想是深田恭子漂亮呢还是泽尻绘理香漂亮,如果她们都爱上我呢我该选谁。真是困扰啊。”她咬着吸管,一本正经:“嗯……泽尻惠理香吧,年轻些呀!”噢,我倒。

东子之后说:“哥们,妹妹挺靓的呀,介绍给我吧。”我说:“边儿去。喜欢上她你会哭鼻子的。”“是亲妹妹么?”“不是,在她们学校实习过。”“臭小子,喜欢上人家了吧?”“没。”

这小子真狭隘,我一向觉得,健康的人生需要形形色色的男女关系。要有姐姐,妹妹,女朋友,红颜知己,妈,三姑六婆。上帝作证,我可真把赵芊芊看作是我的妹妹。

我是乌龟

两天后,赵芊芊打电话给我:“车扬,救救我吧。”“又闯了什么祸呀,大小姐。”彼时,我正希里哗啦地吃一碗方便面。她估计是听不下去了,喊着:“肃静!听我说事儿。”“说啊,听着呢。”“车扬,你做我保镖吧,给你多多的小费。”“我这细胳膊瘦腿儿的,你还是另请高明吧。”“我也不想麻烦你呀,但是你瞧我妈不留意把我生这么好看,别人我不放心哪。”我一听,乐了:“敢情我在你心目中是个柳下惠一般的英雄人物啊。好,冲你这句话,哥哥我来。”说完我哗啦哗啦地把面汤喝了个底朝天。

她很认真地说:“不是啊,我一向以为你喜欢男人呢。”我差点被最后一口面汤呛个半身不遂。

结果我们是去参加一个宴会,名流啊,成功人士啊,白领金领啊,就是那种特能唤起你草根意识的宴会。

我吃着一个蛋挞,说:“唉,赵芊芊啊,你要打击我也不用这么劳师动众吧。”我又吃一块菠萝,说:“唉,赵芊芊啊,你是不是听灰姑娘听腻味了,想看看灰小子的笑话啊。”我喝一口香槟,说:“唉,赵芊芊啊,认识你我真是误上贼船哪。”她一向一向不说话,我正奇怪她奇异的沉默时,我看见了一个人,立刻就住了嘴。

许银挽着一个很有气质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男人抱了抱赵芊芊。

赵芊芊吊上我一边的胳膊,说:“爸,这就是我的心上人,我带来给你过目了,以后不许再管我感情上的事了哦。”他上下打量一下我,然后很有风度地伸出手来,我和他礼貌地握过手。我看见许银诧异而冰冷的神情,还有一些些鄙夷。嗨,谁管呢。

我没有拆赵芊芊的台,我等他们走后说:“赵芊芊,你的他是个见光死吗?为什么要骗你爸?”她咬着嘴唇看着我,表情有些委屈。她走到一边打了一个电话,然后把我拉到一个荒偏的过道。不一会儿,来了两个五大三粗的保安模样的人,他们一边一个架起我,然后赵芊芊就很可耻地吻了我。

哎呀呀,我竟然成了瓮中的鳖呀。

好吧两年

回去的路上,我们没有坐车。她在前面逃命一样地疾走如飞。

我喊:“赵芊芊,你没种!吻了我,你就不想负责了吗?”她停下,脸还是侧对我,我看见一抹霞光一样的粉红。

我说:“我给你们上课什么时候睡觉还流口水了?”她说:“就有,还打呼噜呢。”她突然回头,哒哒哒地朝我跑过来,一脸羞答答的样貌,我以为她要进行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告白哪,哪知她深情款款地说:“车扬,你就从了我吧。”我撇下一肚子三字经,我说:“赵芊芊,你就一小孩儿,再等两年吧。”“嗯,当然,嗯,当然,两年是要等的,二十岁才能结婚嘛。”她两眼发光。

我花两分钟的时间问我的心,那种温柔的感觉又噗噜噜浮上来,象一群鸽子飞满我灵魂的天空,鸽哨,洁白的翅膀,傍晚暖暖的风,都是完美的,让人忍不住欢喜和依恋的。于是我说:“好吧,两年。”路上,赵芊芊被一朵花吸引了。她蹲下去兴致勃勃地看呀看。我说:“你几岁了呀赵芊芊,正经走路吧,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晃神。”她看着花说:“如果因为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不能为一朵花而笑,不能为一只鸟而欢喜,不能为一颗糖而甜蜜,那,长大又有什么好的呢?”我想我就应说什么人要长大是不可避免的,就象花会谢,星星会陨落,不是不好就能够拒绝的。可我却听到自我说:“好吧,就做小孩子吧,不想长大又有什么要紧的呢?”我蹲下和她一齐看。那就是一朵很朴素的小野菊,很不起眼儿,但是在赵芊芊充满光芒的眼睛里,我看见一朵比玫瑰还美丽的花。

然后我头一次发现也许我和赵芊芊其实同一种类型的人呢。

好吧好吧,两年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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