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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得花枝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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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树画画”曾有一句配图文字“待到春风吹起,我扛花去看你。说尽千般不是,有意总在心里”,初次读不禁莞尔一笑,“扛花”这个词语气势不凡,令人耳目一新,妙趣横生。
  
  画中男子身着一袭白色布衫,悠然漫步在田园阡陌之中,他的手里,不是拿着一朵花,也不是捧着一束花,而是肩膀上擎着一棵连根拔起的红色花枝。那情景,颇令人眼前一亮。
  
  春风徐徐吹起,花枝招展,暗香弥漫。男子扛着这棵硕大的花枝,想必是要去与心爱的女子幽会吧。即使彼此心存芥蒂,但当女子看到扛花而来的男子,所有的不悦一定会在瞬间消失殆尽,重归于好。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花枝呀!它以默默无闻的存在,充当着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纽带,成全了多少良辰美景、花好月圆。
  
  说到花枝,我想起一段故事——汪曾祺先生在北京文联工作时,经常去老舍先生家做客。当时,老舍先生和夫人胡絜青住在北京东城乃兹府丰富胡同一个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院子里有两棵柿子树,其余到处是花,院里、廊下、屋里、摆得满满的,密密麻麻一片姹紫嫣红,点缀在蓊蓊郁郁的绿叶中,使小院焕发了勃勃生机。
  
  因为常去老舍先生家做客,看着四季更迭,院子里的花事未曾断过。汪曾祺在《老舍先生》一文中写道:“老舍先生爱花,真是到了爱花成性的地步,不是可有可无了。汤显祖说他的词曲是‘俊得江山助’,老舍先生的文章也可以说是‘俊得花枝助’。”
  
  在汪曾祺看来,老舍的写作与养花是密不可分的,一定程度上,是小院花枝成全了他的锦绣华章。老舍生性淡泊,怜爱自然,他和夫人都喜欢养花。天气晴暖,阳光温煦时,他们不辞劳苦,把屋里的花一盆一盆搬到院子里,忙得大汗淋漓。刮风下雨,他们又不厌其烦,一盆一盆再搬回屋里,又是一身热汗。
  
  老舍先生腿不好,不利于久坐。写作累了的时候,他就来到院子里,看看花,浇浇水,或者挪动花盆的位置,重新规整一下。休息够了,再回屋继续写作,然后再出去看花,再回屋写作。如此循环,老舍把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结合在一起,有益身心,也有益于创作。
  
  每年秋天菊花盛开之际,老舍先生都会邀请文联的同仁到家里赏菊花。君子之交淡如水,大家坐定之后,品茗赏花,闲话片刻。小小的院落里,花海飘香,文人们触景生情,文思泉涌,吟诗作赋,一篇篇佳作就这样酝酿而成,正可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还有一个同样爱花成瘾的人,他就是末代皇帝溥仪。当年,溥仪在辽宁抚顺战犯管理所接受劳动改造时,因为之前一直在皇宫养尊处优,所以不会做体力活,年纪也大了,想学也学不好。考虑到溥仪的特殊情况,管理所领导商议后,特别批准让他种植花草,还专门给他安排了一间温室玻璃房。
  
  溥仪很乐意这样的安排,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爱花的人,有着丰富的养花经验。年复一年,溥仪精心打理玻璃房的花花草草,怡然自得。但是身边陆续有人获得特赦,唯独没有自己,再想到自己之前的诸多罪过,溥仪难免失落,感觉自己特赦无望。为了给自己一个念想,溥仪特意托朋友买来一盆极难开花的君子兰,告诉自己:如果君子兰能开花,那么我特赦就有希望了。
  
  此后,溥仪安心接受改造,不再忐忑不安,与花草相伴,让他的狱中生活少了几许压抑,多了几分快乐。漫无止境的等待,焦灼人心的等待,一批又一批犯人被特赦重获自由,溥仪依旧没有接到特赦通知。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有一天,他来到玻璃房,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株开花的君子兰。君子兰开花,寓意会有喜事发生,溥仪消沉的心顿时激动万分。果然不久之后,溥仪也被特赦了,开启了一个新公民的全新生活。
  
  难以想象,在战犯管理所,如果没有君子兰给溥仪精神抚慰,他该如何熬过那长达十年的漫漫改造路?幸运的是,不管是何境地,君子兰一直默默陪在他左右,并开花为他报喜,助他成功改造一臂之力。
  
  愛花养花之人有很多,从中受益者更是不计其数。岁岁暮暮花开花落,伴随着花儿生命的四季更迭,我们的生命长河也是无止境地向前奔流。我们与花儿,一起相拥着,窃窃私语,耳鬓厮磨,朝前生长行进,尽管风雨兼程,亦能花开绚烂,馨香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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