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巢的故事

前年春天，一对白头翁鸟在我家院子里的白玉兰树茂密的枝叶下筑了一个巢，这巢是用草棍和细枝条编织成的，比人工编的筐还要密实，形状如同漏斗式的深碗，牢牢地卡在三根树杈间。最令人称奇的是，鸟巢的建筑材料除了草棍和细枝条，居然还掺杂了透明的塑料薄膜。这对聪明的白头翁选用新型“建筑材料”，显然是为了增强鸟巢的韧性和舒适度，鸟巢的外面竟然又用一块长条的塑料膜缠起来，防风又防雨。整个鸟巢的建造过程神不知鬼不觉，全家人谁都没发觉，只见到这对美丽的白头翁在院子上空飞来飞去，偶尔落在杨树、柿子树或海棠树枝上快乐地鸣叫。因为鸟巢太隐蔽了，一直到夏天家里阿姨上小学的儿子王森来北京过暑假时，小男孩儿在院子里喊道：“白头翁白头翁！”并且指给我们大人他发现了玉兰树上的鸟巢。看来还是孩子的眼睛尖。这里说的是前年2006年的事儿。至于白头翁是否产蛋孵雏，自然也就错过了时机，也没敢打搅鸟儿的生活。秋天白头翁不辞而别到南方过冬去了。
　　
　　去年春天这对白头翁回来了。它们看到自己的鸟巢完好无损，欢快地大声鸣叫着，在院子里所有的树上跳来蹿去。这对美丽无比的鸟儿这回完全信任了我们一家人和院子里跑来跑去的大狗小狗们，它们毫无戒心地从玉兰树上的鸟巢里飞出飞进，时不时落在很低的树枝上，很从容地让我拍照。春光明媚，艳阳高照，两只白头翁在花丛绿叶间纵情追逐做爱。不久，雌鸟产蛋孵雏了，雄鸟周而复始不辞辛劳地捕食喂它。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天，雏鸟破壳而出了，一共五只，灰蓝色的绒毛，伸着脖子张大了嘴叽喳待哺。雌雄白头翁轮番外出捕食饲雏，从早到晚不歇息，每次大鸟捉虫回来都要落在玉兰树附近其他树的高枝头，观察鸟巢附近没有危险了，才猛地俯冲进茂密的玉兰树叶遮掩的鸟巢，让孩子们逐个美餐。有一天我终于忍不住好奇心，趁大鸟外出觅食之机搬来高梯透过树枝叶偷拍到小鸟待哺的照片。好在小鸟的父母对我已无戒心了，以后几天依旧照常育雏。
　　
　　小白头翁要跟父母由近到远在院子里练习几天飞行，然后才远走高飞。白头翁的雏鸟好像不用学飞，一旦长大，翅膀硬了一觉醒来全都远走高飞了，连同它们的父母一起全不见踪影。大概是大白头翁带着五个孩子边学飞行边长见识去周游世界了吧？因为白头翁的全家出走，我的一家人难免惆怅了许多天，真可谓鸟去巢空几多愁，只盼明年鸟回头。
　　
　　秋风扫尽了玉兰树叶，鸟巢不知何故自己从树上掉了下来，竟然摔得无法修补，把它再安放到原位是不可能了。明年白头翁即便回来看到鸟巢没了，肯定另寻安身之处。况且它们能否平安返回北京找到我家也不得而知。
　　
　　冬去春来，玉兰花开了落了，玉兰叶长密了，老燕子早已回来了，2008年北京奥运会的鸟巢已经竣工开放了。我家院子里没了鸟巢，白头翁不会回来了，全家人盼了一个春天终于失望了。
　　
　　一天清早，老伴在扫院子，她习惯地在玉兰树下向上张望，突然惊喜地喊：“白头翁回来了！”我急忙跑出去看，还是在玉兰树原来的位置不知何时又筑起了一个新的鸟巢！形状跟原先一模一样，只略大了一点点，用的还是草棍细枝加塑料膜，外面还用长条塑料膜缠绕，看上去比原来的鸟巢更结实牢固。奇迹发生了，真让我们全家人喜出望外！不大一会儿，一对白头翁先后现身了，雌的落在玉兰树西边的杏树枝头，雄的落在南边的樱花树枝头。没错，我认得它俩，还是那么美丽，还是那么鲜亮！它们是怎样神速重建鸟巢的呢？我百思不得其解，莫非鸟儿也是为迎奥运仿效呼应城北鸟巢的一种祥瑞吉利的象征……
　　
　　大约又过了几天，雌鸟很少飞出巢了，我透过树叶缝隙窥去，鸟巢上只露出它的头部，圆眼睛警惕地向四下张望，估计是在产蛋。这回我又趁大鸟外出之机，爬上房顶，居高临下透过树叶，偷拍到鸟巢里已经有五个花皮小蛋，过不了多久，雏鸟就又会破壳而出了，我们静候小白头翁们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