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的风景

在我印象中，远方这个词，总感觉有一种力量在我脑中萦绕，驱使我寻找——那里驻扎一些梦想，在向我招手。
　　
　　孩提时，由于调皮，不听父母的教导和叮嘱，我时常被严厉的长辈训斥，有时挨骂了还有口难辩，实在气不过就“讲歪理”，闹到最后甚至会因此招来一顿皮肉之苦。于是，就嘴上唯唯诺诺，却在心里种下一颗小小的种子：长大了，去远方。可奇怪的是，长大成人后，当怀揣着那份执着和憧憬，不辞劳苦地到了诸多朝思暮想的繁华城市和偏静之地，才发现远方的风景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第一次从老家去县城，是在读高中时，最大的感触就是热闹。尤其到了周末，街上的行人摩肩接踵，有人受不了，就走了小巷抄了近道；在车水马龙的地方，就前前后后的人催促着：“走快点儿，快走啊，往前走！”我和几个同伴也跟着学腔：“走啊，都往前挤挤啊！”然后，就偷偷地笑，其实，那些脚步并不怎么移动，只是在寻找一些校园里不曾有的舒畅和惬意罢了。这样的场景，三番五次之后，就觉得无聊、厌倦了，因为虽然不在父母身边，也远离那些让耳朵生出老茧的琐碎的叮嘱，但那份喧嚣不是儿时梦想的一部分。
　　
　　短暂的新鲜过后，多是一种麻木在心中久居不离。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特色，当你品尝、回味几番之后，留在记忆中的多是一些片段，在无聊的时候，那些过往在脑际里多是如几片倔强的秋叶一样在风中呼啦啦地作响——在省城工作亦是如此感觉。
　　
　　大学毕业之后，我努力挣扎在省城——是一座远离家乡300公里的城市，坐在舒适的办公室里，做一份不起眼的工作，拿一份仅能温饱的薪水。每每站在过街天桥上面时，我都可以想象，自己也是眼皮底下一个匆匆忙忙湮没在朝九晚五的身影、一个迷茫着不知道明天脚步会走向哪里的过客，心里五味杂陈。但是在没有离开故里的父母以及亲朋眼里，我不是一个“普通的小角色”。因为现在的我，除了是他们羡慕的对象外，还带着他们或远或近的梦想，生活在他们一个并不清晰的憧憬中、一个并不曾抵达的地方，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长大了，视野开阔了，脚步似乎也跟着自由了。偶尔借着出差的机会，也去过一些书本里介绍的名胜古迹、历史名城、文化园林之类的地方，但似乎都是程序化的流程，比如吃饭应酬、处理公事等一些既定的模式。末了，留好时间去逛逛、拍照，留影向别人暗示自己来过这里，但所谓收获都是肤浅的，百无聊赖。
　　
　　一个因工作需要经常在全国飞来飞去的朋友告诉我，他在全国飞了无数圈，圆心永远是一个点，那就是家。当初他以为常年在外跑很自由，不用听老婆唠叨、没孩子嬉闹烦心，听到朋友的羡慕声也很受用，但现在，一有假期他就尽可能地窝在家里或者走亲串友，和家人享受天伦之乐，和多日不见的好友聚聚叙叙旧，至于外出旅游并不是假日的首选。
　　
　　在人生的路上，我们都是寻找风景、看风景的人，近处的因为熟悉而不知珍惜，远处的因为距离而无法细细体味，匆匆来、匆匆去，也不经意间在装饰着别人视野里的风景。在一次次的寻找和轮回中，年少时诠释着生命“是年轻的梦的张扬，是年轻的心的开放”，年老时怀拥着一段段充实而又沉甸甸的记忆，人生终究不是漏斗，也可以作长久的品味。
　　
　　或许，远方只是一个漂泊的方向，一个梦想的地方，因为年轻所以要拾级而上，一步一个脚印地点缀着生活的画面。
　　
　　也许，踌躇满志，我们并不曾抵达远方、看到想象中的风景，但至少可以回味一路而来的酸甜苦辣，将珍藏于岁月的年轮里；也许，站在生命之巅，天已经黑了，我们并没有收获所谓的辉煌和成功，但至少可以仰望满天星辰，鸟瞰万家灯火——无愧于一路的奔波和对梦想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