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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复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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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复仇者

(一)役鼠酿灾祸
  
  卧龙山东侧有一道分水岭,岭南的村庄叫周堡,岭北的叫郑家庄。虽说只有一岭之隔,可住在周堡的几十户人家几乎全是经商好手,天上飞的,山上跑的,就连卧龙溪里游的鱼虾,到了他们手里都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而翻过分水岭,一踏入郑家庄地界,听到的看到的则是另外一番情景:舞枪弄棒,单掌开石,打斗之声不绝于耳。特别是庄内第一大户郑天九家的三个儿子,个个学的都是邪门功夫,出手阴毒,令人胆寒。
  
  这天半夜,月光皎皎,一对年轻男女走出周堡,一前一后走向卧龙溪。小伙子叫周天顺,生性憨厚,平素不怎么爱吱声;小姑娘叫凌月娥,年方十八,是个敢爱敢恨的辣女子。自从去年端午踏青遇见周天顺后,凌月娥便有了心事,找个借口就往周家院里跑,叽叽喳喳地看周天顺驯狗驯鹿。周天顺祖上三代最拿手的绝技就是驯化活物,然后卖给城里的那些官太太和大户人家的妻妾美眷做宠物,每次都能赚回大把大把的真金白银。
  
  走到溪边,凌月娥四下望望,羞红着脸立在了周天顺面前:“天顺哥,你闷葫芦啊?你倒是说句话呀,什么时候托媒人娶我?”
  
  周天顺没回答,嘴巴却在不知不觉间张大,两眼也变得直勾勾的。凌月娥以为周天顺动了坏心思,忸忸怩怩举手要打,却听一阵窸窸窣窣的碎响撞入了耳朵。循声看去,当场惊得目瞪口呆——月光下,黑压压的老鼠争抢着从岭上扑下,如一股黑潮般涌向周堡!
  
  “天顺哥,哪来的这么多老鼠?”凌月娥惊问。周天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快速弯腰,捡起根木棍大步奔去,狠狠砸向鼠群。一只硕大的老鼠被砸得脑浆迸裂,登时倒毙脚下。蹲下身只瞅了一眼,周天顺那颗怦怦狂跳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每只老鼠的后肢、尾巴上都拖着个小包。包内,是硝石粉和刺鼻的硫磺。夜深人静,成千上万只老鼠聚在一起,一旦有一只钻进灶坑或者撞翻灯盏,引发的将是一场天大的灾难!周天顺仓促跳起,抓住凌月娥的双肩往下按:“记住,你就在这儿等我,哪儿也别去!听见没有?”
  
  不等凌月娥应声,周天顺已拔腿跑向周堡。脚下,老鼠被踩得肠破肚烂,惊慌四散。刚到村口,周天顺便扯开嗓子大喊:“爹,娘,快起来!周仁叔,插好房门,小心老鼠——”
  
  家住周天顺对门的周仁是个爆竹匠,院子里堆满了成捆成捆的爆竹。喊声未落,就见周仁家“腾”地蹿起一团火光,火光一起,闷响连串。老鼠被烧得体无完肤,炸得吱哇乱叫,如同一个个火球似的往房舍、墙缝、炕洞里钻,眨眼间,整个周堡化为熊熊火海。更可怕的是,又有数十蒙面黑衣人趁乱杀人放火,抢掠财物……
  
  天色放亮,曾经安静祥和的周堡变成了一片焦臭扑鼻、惨不忍睹的废墟。侥幸逃过死劫的只有区区十几个人,而家中的金银珠宝大多被抢劫殆尽。村中首屈一指的大户周其昌老员外也葬身火海,他的儿子周颢气愤不过,马不停蹄进城报了官。官府派人来查,一番折腾,所有的罪责都归咎到爆竹匠周仁身上。周仁遇难,死无对证,此案只能不了了之。周颢恨得牙痒,再三称是郑家庄的人故意纵火,嫌疑最大的莫过于郑家三兄弟:郑龙、郑虎和郑彪。官差一听,冷哼:“饭可以随便吃,话不可随便说。证据呢?拿不出证据,小心我治你个诬陷罪!”
  
  “官差大人,我没胡说。他看到了,是有人役使老鼠纵的火!”周颢将周天顺拽到官差面前,理直气壮地嚷。官差咧嘴歪笑:“见过耍猴耍熊的,还真没见过有耍老鼠的。小伙子,你看到了?听说你驯养猫狗也有一套,这火不是你放的吧?”
  
  周天顺紧盯着官差,两眼瞪得血红,样子很是骇人。围在身边的乡亲们群情激愤,大呼小叫:“周天顺,你的爹娘也都遭了难。你快回话,别让你的爹娘死不瞑目啊!”凌月娥也哭着催促:“天顺,你说啊。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给乡亲们和你我的爹娘讨个公道!”
  
  周天顺正要张口,官差又阴阳怪气地敲山震虎:“小伙子,说吧。山高皇帝远,皇帝给不了你公道,可我能。说吧说吧。”
  
  傻子都能听得出,官差这话再明白不过:在卧龙山这一亩三分地,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公道就攥在我手心里。想跟他论个是非曲直,难!思忖片刻,周天顺没有开口,扭身走远。官差哈哈大笑,说声“算你识相”,打道回府。乡亲们绝望了,默默安葬了遇难家人后纷纷逃命他乡。挨到天晚,周堡仅剩下了五个人:周天顺、凌月娥、周颢、周大柱和二柱两兄弟。他们咽不下这口恶气,誓死要为亲人报仇雪恨。周颢冲着周天顺的背影啐口唾沫,带上周大柱兄弟走向卧龙山。
  
  凌月娥瞅瞅周天顺,赌气大喊:“当着我死去爹娘的面,我发誓:谁给我报仇,我就嫁给谁!这辈子报不了,我永远都不嫁!”
  
  (二)寻访役兽人
  
  一转眼,半年过去了。凌月娥报仇心切,几次乔装打扮去郑家庄打探,得知周堡血案确是郑家兄弟所为。周堡殷实富裕,家家藏有黄金,早令他们垂涎三尺。于是,老三郑彪邪念顿起,豢鼠作乱。据说,这个郑彪幼年曾拜卧龙山中的一位役兽高人为师,学得几手真本事。后来吃不了苦,退出师门,并做下了这档子恶事。当然,郑家三兄弟之所以胆大妄为,官府那面肯定没少使银子。卧龙山地处偏远,官府里的那几头烂蒜一手遮天。打听得一清二楚,凌月娥又撞开了周天顺的家门。
  
  郑彪能豢养老鼠,周天顺你也是驯兽能人,为何不以牙还牙,也驯出千万只老鼠荡平郑家庄,啃光郑家恶贼的尸骨?等凌月娥吵吵得累了,一直没吱声的周天顺却转移了话题:“月娥,周颢和周大柱兄弟呢?”
  
  “他们都比你强。周颢离开卧龙山去找见血封喉,周大柱兄弟也投身武行练武去了,只有你还守着破院摆弄这些猫猫狗狗!”凌月娥越说越生气,“你说啊,你到底给不给爹娘和乡亲们报仇?”
  
  “仇一定要报,但不是现在。”周天顺边说边扫了眼站在架杆上的老鹰。那是只眼若铜铃、爪如铁钩的海东青。传说,海东青是“万鹰之神”,10万只老鹰中才出一只海东青。海东青又分三品:上品秋黄,极品三年龙,绝品玉爪。玉爪其力之大如千钧击石,展翅高飞如闪电雷鸣。而眼下周天顺正在驯养的这只,恰是玉爪。不过要想让海东青完全听从主人发号施令,简直比登天都难——捕获后要用脚绊套牢,架于木杆之上,接下来几天几夜不让它睡觉,以此磨掉野性,这招叫“熬鹰”。熬到驯服还要进行“过拳”、“跑绳”、“勒膘”、“入咒”等环节强化训练。整个过程短则三五个月,长则二三年,也难怪民间有“九死一生,难得一名鹰”的说法。
  
  凌月娥注意到了周天顺的眼神,惊喜地嚷:“天顺,你是不是要让老鹰啄瞎郑家恶贼的眼睛,掏出他们的心肝?”不料,周天顺似乎没听到凌月娥的喊叫,蹲身拍拍乖乖听话的麋鹿崽自言自语:“这个小家伙卖出去,应该能赚回三两金子——”
  
  很快,凌月娥瞧出了端倪:周天顺琢磨的不是复仇,而是如何赚钱。退一步说,就算他驯养海东青是为了报仇,可一只两只根本难成气候,等驯化出几十只,恐怕要花上一辈子时间!想到这儿,凌月娥抬脚踢跑麋鹿,拧身冲出了院:“我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窝囊废!你不出头,我去!”
  
  奔回暂时栖身的山洞,凌月娥背上干粮,钻进卧龙山去找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役兽高人,求他传授役鼠绝技,报仇雪恨,或者亲自出马收拾郑彪那恶徒。
  
  卧龙山峰峦叠嶂,幽洞遍布,又时有野兽出没,想找个人绝非易事。接连转了半个月,凌月娥的脚掌磨出了血泡,手臂也被野藤刮得血痕斑斑,却连高人的一丝影儿都没瞄到。这天午后,凌月娥又累又饿,正坐在一棵千年古松下歇息,忽听头顶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咝咝”之声!
  
  常年依山而居,不用抬头,凌月娥就听出是蛇,而且是条近在咫尺的剧毒大蛇。一时间,凌月娥吓呆了,双腿如灌铅般不听使唤。危急之中,一个人霍地跳出,挥起柴刀猛砍。刀光闪过,一颗血淋淋的蛇头落进了凌月娥的怀里,手腕粗的蛇身随之砸下。
  
  匆匆赶来的,是周天顺。凌月娥惊魂未定,一头扑进周天顺怀里,身子抖个不停。周天顺说:“月娥,回去吧,你找不到那个役兽高人的。就算找到,他也不会帮你。”
  
  “我不信!我一定要找到他,周堡的几十条人命不能白死!”凌月娥推开周天顺。周天顺再没接茬,拉着月娥转身向密林深处走去。三拐两拐,大约又走了七八里山路,周天顺在一丛密密匝匝的灌木前收住了脚。
  
  灌木丛后,隐隐约约现出个黑黢黢的洞口。周天顺双膝落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接着挑开了杂枝乱草。凌月娥满腹狐疑,踏进洞没走几丈远,便被一具坐立的骨骸吓得凉气倒吸。更令人惊愕的是,骨骸周遭,或卧或站着多具虎狼的骷髅!
  
  明摆着,眼前的这具骨骸就是她要寻找的役兽高人。难怪周天顺会那样劝她,高人已死,怎能出手相助?发了阵子呆,凌月娥看向周天顺,问:“你怎么知道他在这儿?你是不是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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