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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妈妈”来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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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皮的小男孩近来变得沉默寡言,父亲为他准备的生日聚会,能让他再次快乐起来吗?
  
  杨苗今年二十七岁,是小天使幼儿园中班的乐舞老师。这一天是周五,下午三点后,孩子们要离校回家过周末,杨苗亲自把孩子一一交到家长手中。很快,孩子们陆续被接走了,只剩下一个叫洋洋的小男孩,孤零零地坐在教室里。
  
  洋洋刚满五岁,是个可怜的孩子,小家伙出生时,妈妈难产死了,生下来就失去了母爱,加上他有多动症的毛病,所以杨苗平日里对他总是关爱有加。
  
  可现在,这个平时爱闹爱叫的孩子,破天荒地沉默了,小家伙一句话也不说,低着头坐在那里,像犯了大错。就在这时,传声器里传来门卫的声音,说洋洋的爸爸到了。洋洋一听,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杨苗赶紧问道:“洋洋,你怎么哭了?”洋洋低着头说:“杨老师,我不想回家。”
  
  杨苗问他:“你为什么不想回家,回家可以见到爸爸,多好啊!”洋洋委屈地抬起头,看着杨苗说:“有一个阿姨周末要来我们家,我爸爸想让她给我当妈妈,可我不喜欢她。”
  
  听洋洋这么说,杨苗差点笑出声来,看不出来,这个小家伙还挺有心眼的。以前杨苗听其他家长说,洋洋的父母是大学同学,两人感情十分深厚,洋洋的妈妈去世后,很多人给他爸爸介绍对象,洋洋爸爸都不同意,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洋洋身上。这几年,他事业越做越大,却从来不提娶妻之事,看来这个男人一直没能走出丧妻的阴影。
  
  好说歹说,杨苗才把洋洋劝服,牵着洋洋的手,来到幼儿园的门口。杨苗把洋洋交给他爸爸后,不由自主地对洋洋爸爸说道:“好不容易到了周末,要好好陪陪孩子,多听听孩子说什么,心里想的是什么……”杨苗说到这里,见洋洋的爸爸愣住了,这才觉得这话不该自己说,顿时不好意思起来,眨眼间脸就红了。
  
  洋洋的爸爸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笑着说:“杨老师您放心,我会的。”
  
  转眼到了下周一,洋洋穿着一身漂亮的牛仔装回到了幼儿园,可不知怎么的,小家伙脸上一直没有笑容。
  
  杨苗问:“洋洋今天是怎么了,穿这么漂亮的衣服,还不高兴?”
  
  洋洋咬着小嘴唇,不开心地说:“杨老师,这衣服是那个准备当我妈妈的阿姨买的。”
  
  杨苗惊讶极了,想不到一个孩子有这么细腻的心思:“洋洋,你为啥这么不喜欢那个阿姨呢?”
  
  洋洋说:“她长得没有我妈妈漂亮。”
  
  杨苗问他:“你知道你妈妈长得很漂亮?”
  
  洋洋立刻点了点头:“我知道,我爸爸说我妈妈长得高高的,非常漂亮,可那个阿姨长得一点都不漂亮,我不想要一个那样的妈妈。”
  
  没过两天,上手工课的时候,洋洋拿着剪裁用的小剪刀,把那身牛仔服剪得乱七八糟,等杨苗发现的时候,洋洋已经把牛仔服戳了十几个窟窿,不小心还把腿也划破了。杨苗看在眼里,疼在心头,她把洋洋搂在怀里,安慰了半天,又赶紧从他的小衣柜里翻出另外一套衣服给洋洋穿上。
  
  打这之后,洋洋每次来上学都闹情绪,几乎每一次洋洋都会说:“那个臭阿姨只喜欢我爸爸,不喜欢洋洋,因为我爸爸喜欢吃榴莲,她来我们家只买榴莲,从来不买洋洋喜欢吃的苹果。”洋洋渐渐变得忧郁起来。多动症的孩子麻烦,可一旦多动症的孩子不再动了,更让人心疼。
  
  这一天大早,来上学的洋洋情绪忽然高涨起来,杨苗问小家伙咋回事,洋洋高兴地说:“爸爸和那个讨厌的阿姨分手了,而且答应和我喜欢的一个阿姨好了!”
  
  杨苗高兴地问:“真的啊?”
  
  洋洋开心地点了点头:“这个周末,我爸爸还要请那个阿姨吃饭呢,还要让那个阿姨给我当妈妈呢,我可喜欢那个阿姨了,她人又漂亮,对我又好!”
  
  一番话,说得杨苗心里酸溜溜的,过去这段时间,她简直把洋洋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了,加上她从大学毕业到现在,连个朋友都没谈,现在洋洋的情感有了归宿,自己不知不觉吃起了这个小男人的醋,甚至还有些失落的感觉。
  
  下午洋洋爸爸接到洋洋后,对洋洋说:“洋洋你先上车,我同杨阿姨说点事。”等洋洋上了车,洋洋爸爸才笑着对杨苗说:“杨老师,你周末有空吗?我想请你去我们家吃饭。”
  
  杨苗疑惑地问:“吃饭,吃什么饭啊?”猛然间,她想起洋洋和她说的那番悄悄话,忽然明白了,脸刷地红了,开口就说:“我……我周末可能还有点事。”
  
  洋洋爸爸很大方地说:“杨老师,是这样的,这个周日是洋洋的生日,没叫别人,这孩子很怪,谁也不让去,只想邀请您一个人……”接下来,杨苗和洋洋爸爸两人站在那里,低着头,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末了,洋洋爸红着脸说:“杨老师,有些话我想我得告诉你,其实,洋洋一直很喜欢你,这孩子有多动症,这段时间却突然静了下来,而且周末的时候,怕人敲门,一有女人敲门,他总会眼泪汪汪的,他每次都说这样的话,不是我妈妈,不准敲我们家的门……我心疼得不得了,可说什么都不管用……”最后,洋洋爸爸递过来一张字条,“杨老师,这是我们家地址和电话,周日晚上六点,你能来最好,如果没时间来也没关系的,我会和洋洋好好说的。”说完,彬彬有礼地同杨苗告别,开车走了。
  
  到了周日这天,洋洋父子早早起了床,开车到海鲜市场去买了许多海鲜。回到家,父子俩立刻忙活起来,刚到下午四点就做了一桌子菜。恰好下午小区因施工停电,父子俩又从家里翻出几根蜡烛点上,然后焦急地等着六点的到来。
  
  四点半。
  
  五点。
  
  五点半。
  
  转眼到了五点三刻,还没见到杨苗的影子。其实洋洋爸爸对杨苗能来吃饭本来没抱多大希望,毕竟他把话说得太明了,人家一个大姑娘,连恋爱都没谈过,怎么愿意招惹他们这对父子呢?可不这么做,洋洋又不答应,这孩子实在让人心疼。时钟当当敲了六下,家里的门铃仍然没响,外面已经黑了。烛光下,洋洋爸爸看见洋洋双眼含泪,却又紧紧盯着那扇门。洋洋爸爸没忍住,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他赶紧把手机掏出来看了看,假装收到了短信,对洋洋说:“洋洋,杨老师给我发短信了,说她有事来不了,让我祝你生日快乐,还让我们先吃……”
  
  洋洋气呼呼地说:“你骗人!杨老师她一定会来的!”
  
  没办法,洋洋爸爸只能陪洋洋接着等下去,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门依然没人敲响,洋洋已经有些失望了,可他还是安慰自己:“杨老师会来的,杨老师会来的……”
  
  时钟重重地敲了一下,六点半了!洋洋哇地哭了起来,洋洋爸爸根本不知该怎么安慰这孩子,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洋洋爸爸心跳陡然加快,父子俩几乎同时跑向门口,门开了,真的是杨苗!
  
  借着楼道里的应急灯,洋洋爸爸看见杨苗穿着一袭美丽的长裙,长发飘逸,白皙的额头布满了密密的汗珠,两手还各拎着一个大塑料袋,只是不知为啥,她居然光着脚,没穿鞋,一双鞋拎在手中。
  
  杨苗红着脸,气喘吁吁地说:“对不起,没想到你们这里电梯停了,我只好爬楼梯上来,你们住在二十层,我才爬到一半,鞋跟就断了,楼道里黑乎乎的我也看不清,只好光着脚往上爬,”说到这里,杨苗又扬了扬手中那两个大塑料袋说:“我听洋洋说你们俩爱吃水果,我来的路上买了一点……太沉,我越爬越慢,所以迟到了……”原来杨苗手中那两个塑料袋,左边那个装着一个硕大的榴莲,右边那个装着十几个红富士苹果。
  
  洋洋猛地扑上来,抱住杨苗的腿哭着说:“杨老师,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我以为你嫌我爸爸是个丑八怪呢……”
  
  杨苗赶紧把手中的袋子放在地上,弯着腰,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洋洋的头发,温柔地说:“傻洋洋,怎么会呢?今天是你的生日,阿姨这么喜欢洋洋,怎么会不来呢?”说着她抬头冲洋洋父亲温柔地笑了笑。
  
  一片朦胧的烛光中,洋洋父亲悄悄把头侧向一边,晶莹的泪慢慢从这个男人的脸颊滑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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