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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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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是建筑工地上的一名小工,老板安排他跟一个名叫谢小天的砌墙师傅搬砖递灰。为了赶工期,老板把时间抓得很紧,外墙架刚搭好,还没绑安全网,就赶工人们上了架。谢小天脾气古怪,话出口就有一股子火药味,把阿良使唤得团团转,稍不如意就大声呵斥。阿良对谢小天十分反感,认为他故意欺负自己,暗骂他不得好死。
  
  阿良知道脚手架有松动,藏有隐患,换了别人他早提醒对方了,但对谢小天他懒得吭声。第二天毫无察觉的谢小天一脚踏上去,“哗啦”一声立马坠落下去,正好落在一根翘起的钢筋头上,钢筋头穿破谢小天的后背,他当场死亡。
  
  阿良的老板姓迟。迟老板听说有工人坠落身亡,十分紧张,赶紧让人检查,绑上了安全网。接着又把阿良叫进他的办公室,关上屋门,低声下气地恳求阿良千万不要把谢小天的死因说出去,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推到阿良面前,说:“你们出外打工,风餐露宿,太辛苦了。里面是1万块钱,送给你了,算我的一点心意。”
  
  往日的迟老板不苟言笑,见了打工仔威风十足,经常破口骂人。想不到他还会这样可怜巴巴,像个被人抓住的小偷。望着眼前鼓鼓的信封,里面竟然是1万块钱,一年的血汗才能有这么多钱,如今举手之劳便唾手可得,阿良连连点头,保证一字不露,将1万块钱揣进怀中。
  
  迟老板见阿良收下1万块封口钱,这才长出一口气。原先他担心阿良不为钱所动,死者家属一来,他的麻烦就大了。甲方非但不会付他款项,还会把他赶出工地。有关部门再追究刑事责任,他就玩完了。因此,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谢小天的死亡真相隐瞒起来。尽管谢小天是不小心摔下去的,但与工地上的安全设施有关,如果踏板不松动,如果绑有安全网,也许谢小天的死可以避免。幸好阿良是唯一的目击者,堵住阿良的口什么都不用怕了。
  
  死者的家属很快赶来了。家属听了迟老板的解释,都不相信谢小天会如此大意,说谢小天平日里做事一向谨小慎微,不是那种毛手毛脚之人,怎么会从4层楼高的脚手架上摔下来?他们怀疑迟老板隐瞒了事实真相,迟老板说有目击者在场,差人把阿良叫过来作证。
  
  阿良恨谢小天欺负他,又拿了迟老板的1万块钱,便把迟老板事先交代的一番话说了一遍。迟老板听阿良话说得无懈可击,不由向阿良露出满意的表情。
  
  死者家属仍不相信这是真的,说迟老板和阿良是事先串通好的,他们要进行调查。迟老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说你们调查可以,但工地上打工者恨老板的事普遍存在,有人会趁机搅浑水,把事实复杂化。当时他们都在别处作业,阿良是唯一的目击者。
  
  迟老板属于那种黑心老板,见不得有人偷懒,一旦被他撞见,就把人骂得狗血淋头,不少人都挨过迟老板的骂。如今工地上出了人命,有人逮着了发泄的机会,尽管他们没有亲眼看见,仍然是众口一词归罪于迟老板。有人就把脚手架松动、没绑安全网的事悄悄告诉了死者家属。
  
  阿良作伪证,开始有些心慌,但很快又释然了,因为他拿了迟老板的钱,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嘛!他还从来没有挣过1万块钱呢,想不到他人生的第一个1万块来得这么容易。人一发昏就做傻事,腰包里有钱了,色胆就膨胀起来。阿良早看上了一个发廊女,当晚,阿良迫不及待地走出工地要去找她。
  
  出工地没多远,阿良感觉后面有人,回头看却什么也没有。走到一个黑暗的地方,突然从后面赶上来两个人,不由分说一阵拳打脚踢,把阿良揍趴在地。其中一个边打边说:“打死你!看你还昧着良心作伪证……”
  
  阿良被打得头破血流,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他回去后背起行李要走,被迟老板拦住了。死者家属一天不走,迟老板就得一天紧抓住阿良不放。阿良不敢继续住在工地上,迟老板就把他送到一个环境优雅的别墅里。这是迟老板金屋藏娇的地方,阿良一见屋里有个年轻美貌的女子,立马明白自己目前对迟老板的重要性,不然他是不会让自己和他的“二奶”住在一起的。
  
  迟老板盯着阿良暧昧地笑了笑,叮嘱年轻女子好好陪伴阿良。并告诉阿良:谢小天的家属已将他告下了,指控他只顾赶工,忽视安全,到时他还得上法庭作证。只要阿良帮助他打赢这场官司,他愿再出3万块相谢。
  
  阿良一听喜出望外,胸膛拍得咚咚响,让迟老板一百个放心。想起谢小天从前对自己的欺负,还有3万块钱的诱惑,阿良决心要打赢这场官司。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是在为钱奋斗拼搏,既然能轻轻松松挣到大钱,何乐而不为呢?
  
  迟老板叮嘱阿良千万不要出门,需要什么让菊妹去办理。并说可以向菊妹提出任何要求,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菊妹都会无条件地服从。
  
  阿良明白,这场官司对迟老板太重要了,弄不好他会倾家荡产。自己还从来没有被一个老板如此重视过,想不到老天这么开眼,阿良这回是财色兼得了。
  
  迟老板拉菊妹到一边,低声嘀咕了几句什么,就离开了。阿良问菊妹迟老板对她说了什么,菊妹提防地摇摇头,说他没说什么。
  
  阿良有意验证一下迟老板的话,看菊妹是否服从他的要求,一下把菊妹拉进怀抱之中。菊妹徒劳地挣扎了几下,便瘫软下去任凭摆布了。阿良刚要进一步行动,发现菊妹泪流满面,楚楚可怜。阿良的色心一下没了,他想起了在外打工的妹妹,妹妹这会儿在干什么?会不会也正在被一个无耻的男人蹂躏着?菊妹的家人一定不知道菊妹在外干什么,更不会知道她成了迟老板的“二奶”。
  
  闲聊中,阿良得知菊妹姓陈,家在一个偏远闭塞的深山沟里,生活贫穷。父母年迈多病,还要供弟弟上大学,她不得不踏上打工路,成了千千万万个打工妹中的一员,天天在流水线上不停地干,所得报酬却十分有限。后来经人介绍认识了迟老板,都说被人包养就有花不完的钱,事实却不是这样。迟老板太抠门了,每次拿钱都像割身上的肉,菊妹都想离开了。看上去迟老板不像个抠门人呀,怎么会呢?阿良心中暗自嘀咕。
  
  一个星期过去了,阿良有些呆不下去了。连日来的相处,阿良发现菊妹是个心地善良又不失纯真的好姑娘,提出认她做妹妹。菊妹点点头,含泪叫了一声“哥”。
  
  迟老板打来电话,说他已聘请了律师,很快就要开庭,让阿良做好准备,到时出庭作证。还说打赢了这场官司要再给阿良加钱,并要留阿良当领班。如果阿良喜欢那栋别墅,他情愿把别墅连菊妹一起送给阿良。这些承诺不可谓不诱人。
  
  阿良还真做起了拥有这栋别墅的美梦,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一下惊醒了他……
  
  第二天,阿良躺在床上正在大脑里演习着出庭作证的场面,这时菊妹进来了,看见他“哇”地哭出了声,眼泪像屋檐下的雨水“扑嗒扑嗒”直落。阿良问她出了啥事?菊妹抹了一把泪水,让阿良看手机上的短信。原来,菊妹的老爹上山采药,不慎摔伤,需要一大笔钱住院动手术,只好请人给菊妹发短信,让菊妹火速往家中寄钱,耽误了时间老爹就没命了。阿良催菊妹赶紧给老板打电话,菊妹摇摇头,说老板不会给的,两个月前她就因母亲治病向迟老板讨过钱,结果迟老板只拿了50块钱应付她。阿良不相信,拨通了迟老板的电话。想不到真如菊妹说的那样,迟老板一听说要钱,一下就挂了机。再打已关机。
  
  阿良不信这个邪,拨通了迟老板聘请的翟律师的电话。两天前,翟律师来见阿良,了解谢小天死亡真相,走时给阿良留下了电话,一旦阿良再想起什么,方便与他联系。阿良让翟律师转告迟老板,如果迟老板手机再不开机,他将不辞而别。果然迟老板很快开了机,一再向阿良赔礼道歉,问阿良有什么事?阿良让他迅速赶过来,迟老板以为是出庭作证的事,赶紧过来了。一听说是让他出钱给菊妹父亲治伤,迟老板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强压着怒火,要阿良别干涉他的私事。阿良说你这是欺负人家小姑娘,这个不平他打定了。这节骨眼上,迟老板哪敢得罪阿良,勉强给了3000块钱,再不肯多给了。阿良心中一动,提出让迟老板从他承诺的3万元谢金里先拿出两万元预支给菊妹。迟老板怒视着阿良,最终也没敢发泄出来,乖乖取来两万元摔在菊妹面前,“哼”了一声悻悻而去。
  
  菊妹感激地跪下来感谢阿良,并让阿良离开这里,因为她最了解迟老板的为人,阿良最终什么也得不到。还告诉阿良,迟老板让她监视他。阿良拉起菊妹,说他心中有数,让她快去给家里寄钱。
  
  出庭作证的时间到了,阿良被一名法警带上证人席。阿良环视了一下庭内,众人的目光都盯着他,尤其是被告席上的迟老板。阿良话一出口便语惊四座:“谢小天的死,完全是工地老板忽视安全,脚踏板松动,又没有安全网拦护造成的,我是现场唯一目击者。”
  
  阿良的证词义正词严,出人意料,致使庭内短时间内一片静谧,接着有人带头鼓起掌来。法官要求肃静后,死者律师问阿良:“当初你说谢小天的死与工地上的安全无关,现在你又推翻了先前的证词,这是为什么?”
  
  阿良说:“不瞒大家,当初我怨恨谢小天欺负过我,再就是没有抵抗住金钱的诱惑……后来我从一个打工妹身上,看到了我们打工者地位的低下与悲哀。我不能因为一己私利就泯灭了良知,我要和我们全体打工兄弟姐妹站在一起,让那些歧视欺负打工者的家伙受到法律的制裁!”“说得好!”有人又带头鼓掌。
  
  再看被告席上的迟老板,早已气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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