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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毛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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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毛是刘涛的小名,今年15岁。可以说是小伙子了,念初中二年级后变得更加懂事。他从小知道妈妈不容易,靠一架旧缝纫机在马路边摆个摊,给人缝缝补补,艰难度日,还常常遭到城管的驱赶。记得有一次,城管要把妈妈的缝纫机拉走。妈妈哭着不让,毛毛急得当街跪了下来,头磕在地上“咚咚”响。城管见了不忍心,便把缝纫机还给了他们。从此毛毛天天放学后给妈妈望风,见到城管的车子来了,忙告诉妈妈让她赶快躲进弄堂。后来街道的一位干部同情他们,把小区门卫室旁的一间简易棚借给他们,总算安定了下来。由于毛毛妈待人和气,价格公道,深得居民们信赖,生意很是红火。
  
  一个双休日,许多居民都把活拿来请毛毛妈加工,有缝被单的,有改裤脚的,有做窗帘的。一位中年妇女见毛毛妈忙得一刻不停,叹息着说:“毛毛妈,你一个人带着毛毛挺不容易的,那毛毛爹呢?”毛毛妈嗫嚅地说:“他……他死了。”“噢?”那人很是吃惊。“怎么会?”“车……车祸。”“唉——”那人又叹息一声。
  
  这话被正在桌子上做作业的毛毛听见了,他眨巴眨巴眼睛问:“妈,你不是说爸爸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吗?”“那……那是怕你伤心,骗……骗你的。”“毛毛妈,那你怎么不再找一个?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力量大。再说毛毛毕竟念中学了,念得好将来还要上大学,你负担得起吗?”毛毛妈苦涩地摇摇头:“不敢再找。怕找到个不好的,毛毛要吃苦。”那人听了不再劝她了。
  
  一天毛毛的大姨来了,她可喜欢这个小外甥了,给他买来一套新衣裳,又给了他50块零用钱,对他说:“毛毛,你要为你娘争气,认真读书,将来好好孝顺你娘。”“嗳。”毛毛答应道。大姨要走了,毛毛去送她,忍不住问:“大姨,我爸爸到底是死了,还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大姨沉默了一会儿,悄悄对他说:“我告诉了你,你可得替我保证,不再问你妈。”“嗳。”毛毛握紧小拳头向她保证。
  
  “你爸他还活着!”毛毛一听惊得叫了起来,“真的?他在哪?”“嘘——小点声!”大姨慌忙堵住他嘴,往四周看了看,轻声说,“他就在上海,是个上海人。”“噢——”毛毛更是惊得大眼瞪小眼,性急地说,“那你带我去看看。”“他在浦东呢,等你放暑假到我那里去后,我再带你去看。”毛毛答应了,因没多少日子就要放假了。
  
  一放暑假,毛毛便吵着要到大姨家去。因每年都是这样,他妈便送他去了。大姨一家也是借别人的房子住,但比毛毛家大,再说还有个比毛毛大一岁的表哥,两人可以作伴。大姨在菜场摆了个摊,上的是两头班。
  
  二
  
  一天晌午,大姨对毛毛说:“走,你帮我去看摊,让你表哥在家做饭。”毛毛答应一声便跟她去了。经过老街。大姨指着一爿饭店说:“你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吗?他就是你爸爸。”毛毛“啊”地一声,眼睛一下瞪圆了!那男的五大三粗,看上去有四十多岁,满脸横肉,挺着个大肚皮。他心不由一沉:“怎么,我的爸爸岁数这么大?还一副凶相?”他想走近瞧个仔细,大姨忙拉着他走了。
  
  毛毛心里很不舒服,问:“大姨,我爸叫什么名字?在饭店干什么?”“他叫王炳章。是这饭店的老板。”“那他一定很有钱了?干吗不管我妈妈?”“你妈是受他的骗,上了他的当。其实他是有老婆的,哄你妈是单身。你妈肚子里怀了你后,他便把你妈一脚踢了。”“那我妈怎么跟他认识的?”“你妈从乡下出来时就在他饭店打工。”“那妈妈怎么不去告他?”毛毛不解地问。“你告得赢他吗?这家伙死不认账,你拿他怎么办?”“那就这样算了?”毛毛不服气地说。“你能怎么样?他在地方上很有势力的,工商、税务、城管,甚至派出所,都有他的朋友。”毛毛听了虽不言语,但嘴唇咬得紧紧的。
  
  当晚毛毛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尽是那个凶神恶煞般父亲的影子。跟他睡在一起的表哥被他吵醒,问:“今晚你怎么了?”毛毛便把事情道了出来。表哥听了也很气愤,为他抱不平:“不能便宜了那姓王的,既然他是你的亲生父亲,那就得要他担负起抚养你的责任!你妈不敢告他,我们去告他。”两人便商量起来。碰巧第二天这里举办法制宣传活动,马路边摆满了黑板报,还有许多律师为居民义务咨询。毛毛便和表哥过去把事情跟一位律师谈了。那律师听了马上对毛毛说:“你完全可以去法院告他!他若不承认。可以和他一起去做亲子鉴定!当然,如果还能有其他的证据,那把握更大了。”毛毛听了更增强了告状的信心。
  
  翌日毛毛便和表哥去找王炳章。毛毛开门见山地说:“王炳章,你知道我是谁吗?”王炳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两个毛头小伙子气势汹汹地找上门,心里有点发毛。但他毕竟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见多识广,知来者不善,便满脸堆笑说:“我不认识你,不知两位小哥……”毛毛一下打断他的话:“我说出一个人的名字,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刘梅你认识吗?”
  
  王炳章听了脸顿时变了色,马上知道毛毛是谁了,但他抓抓头皮装糊涂:“刘梅是谁?我不认识啊。”冷不丁表哥说:“真不认识?你可想清楚了——不要到时拉清单!”王炳章懂得这句话的分量,那是算总账的意思,他怕了,马上换成一张笑脸:“容我再想想,再想想。好、好像从前是有个叫刘梅的,在我这里打、打工。两位小哥今天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说得还不够明白吗?”表哥不无讥讽,指指毛毛说:“你看他长得像谁?”
  
  其实王炳章早就看出毛毛像自己,知道是孽种找上门来了!血气方刚的小伙可不像软弱的女人那么好对付,他口气马上软了下来:“好说,好说,我愿意补偿,给你们1万块钱吧。”说着很快从里屋拿出1万块钱,塞到毛毛手里,又说:“此事到此为止,你们以后可不能再来找我了。”“行!”毛毛和表哥异口同声地答应。
  
  望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王炳章心里暗喜:哈,毕竟是外乡人眼皮浅,区区1万块钱就把这事给摆平了,破小财消大灾嘛!
  
  可他高兴得太早了。没几天使收到了法院的一张传票,一个叫刘涛的人将他告了!他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心想这下麻烦来了,便打算横字当头,索性耍流氓,来个“百事不认”,哼,能把我王炳章怎么样?!
  
  开庭这天,毛毛母子和毛毛的大姨表哥都到了场。法官对王炳章说:“现在有刘涛控告你,说你是他的亲生父亲,要你承担抚养他的责任。”王炳章眼睛一瞪,头一昂,粗声粗气说:“法官大人,没有的事,我王炳章在上海滩混了四十多年,从来没有一桩风流韵事,不信你们可以去调查。”
  
  见他耍赖,毛毛把王炳章给他的1万块钱拿出来,说:“那天我和表哥去找他。一听我说出我妈妈刘梅的名字,他心虚了,便马上拿出1万块钱打发我们走,还要我们以后不再去找他。”王炳章马上说:“法官犬人,这是无中生有!我怎么会糊里糊涂送两个不认识的小家伙钱?而且是1万块。1万块哪!”
  
  毛毛马上予以反击:“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法官大人,我有一盘录音带。录下了当时我们的对话。”“拿上来。”法警把录音带呈了上去。这是王炳章做梦也想不到的!他顿时慌了神。放完录音带,法官说:“请刘梅到庭。”刘梅答应一声走到前面。法官指着她问王炳章:“这个人你认识吗?”事到如今王炳章还想抵赖:“我店里雇的临时工多了,时间长了记不太清。”法官又对刘梅说:“你把和王炳章的事情说一说。”刘梅便把王炳章骗她,说他没老婆,喜欢她。答应娶她。继而和她要好致使她怀孕的事简要地道了出来。
  
  王炳章声嘶力竭地喊:“这女人要好的男人多了,谁知道这孽种是谁的?”“这方便。”法官笑笑说,“现在不像十几年前还不能做亲子鉴定。王炳章,你看有这个必要吗?你让大家瞧瞧——刘涛长得像不像你?”法官话音刚落,全场便爆发出一阵笑声。王炳章万分尴尬,低下了涨得通红的脸。
  
  毛毛的官司打赢了,法院判王炳章一次性补偿给他们母子俩20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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