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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黄讹尸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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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黄讹尸案

风流才子乃是坐仇家粮船失踪,如今尸体又不偏不倚出现在船头,难道,这还不是仇杀的天大证据?如果不是,又是谁在栽赃呢?
  
  一、风流秀才没了影
  
  故事发生在清朝顺治年间。
  
  苏北古黄县城有个叫金贤文的秀才,出身世家大户,数一数二的门第。父亲金伯明曾在朝中当过御史,如今致仕在家。兄长金贤武,曾考中武举人,虽没有外出做官,却名震一方。金贤文本人也聪明有才学,却风流成性不争气,逛妓院,吃花酒,争风吃醋闹出不少丑闻。金家父兄恨铁不成钢,赶忙为他娶了个端庄美丽、性情温婉的妻子卓氏,指望能把他圈在家里。金贤文娶妻后,倒也收心一时,但新鲜劲一过,依旧夜不归宿,有时一连在外好几天才神情困顿地回到家来,谁也不知道他去过哪里。
  
  这年适逢秋闱大比,同案的秀才们约金贤文去省城金陵参加乡试考举人,金贤文竟推三阻四不想去,无奈父兄在上,早为他打点好了行李和盘缠,催着他同秀才们上了路。
  
  两个月后,乡试结束,古黄的秀才们陆陆续续都回来了,只有金贤文迟迟不归。金家父子派管家金平一打听,秀才们异口同声地说金贤文一出考棚就撇下众人,如飞一般直奔码头,攀上了古黄丰达粮行掌柜赵大夯返回的运粮船,从水路回来了,而水路比陆路要快,掐指算来,他半个月前就该到家了!金家父子听说,大惊失色:坏了坏了,这赵大夯是金家的仇人,他的粮船坐不得!
  
  三年前,梧桐街有处宅院要出售,金家父子见这处宅院庭院大,房舍多,前门临大道,后门靠运河,便同宅主谈好了房价并预交了定金,不曾想过了几天派金平带着银子去交割,宅主却变了卦。一打听,原来有个外来户赵大夯和赵二夯兄弟俩领着一帮子人要开粮行,出的房价比金家高,宅主动了心,便把宅院又暗中卖给了赵家。金家父子在古黄一向豪横霸道,当下不由分说命仆人先将宅主痛打一顿,随又喝令已入住宅院的赵家兄弟搬出去。不曾想赵家兄弟不买账,两家人马很快动起了手。混战之中,赵二夯被金家一个奴仆一砖头拍在头上,一命呜呼!赵大夯大怒,喝一声:“弟兄们,操家伙,拼他个狗日的!”
  
  “住手,都给我住手!”恰在这时,随着一声大喝,刚上任的县丞徐干卿闻讯赶到。赵大夯来到徐县丞面前,扑通一跪,指着金家恶奴和兄弟之尸,涕泪交流告起了状。徐县丞也知金家势大,朝中有靠山,捻须沉吟半晌,命衙役将金家父子叫到现场,自己则充当起了调停人。金家父子见出了人命,已是软了三分,最后接受了徐县丞的调停,宅子归了赵家,还赔了一笔葬埋银。徐县丞又为他们两家向当时的知县备了一张“不合斗殴,误伤人命,双方情愿自行了结”的保单,并将那打死人的奴仆判了个发配关外,此事才算了结。
  
  金家父子难忘在保单上按手印时,那赵大夯眼冒凶光撂过来一句话:“记住,一报还一报,你姓金的欠我姓赵的一条人命!”回来后,金家父子即严命家人以后要提防赵家报复,对赵家退避三舍。没想到如今金贤文吃了豹子胆,孤身一人竟敢坐赵大夯的粮船,从金陵到古黄,千里迢迢,只怕凶多吉少!
  
  当下,金家父子坐不住了,赶到赵家要人。赵大夯一见金家父子就来气,根本不认这壶酒钱,牛眼一瞪:“不错,你家那赖皮秀才死皮赖脸地硬要搭我的粮船,赶都赶不下去,真他妈丢读书人的脸!老子也没和他一般见识,便答允了他。船到古黄后,他第一个跳下船,一溜烟走了个不见踪影,鬼晓得他去了什么地方!去妓院找你那宝贝儿子吧,老子只贩卖粮食却不贩卖人口!”一顿夹七杂八的骂,数落得金家父子摸门不着,怏怏而归,只好按赵大夯所说,命奴仆到风月场地梳了个遍,可金贤文却依旧杳如黄鹤。思前想后,金家父子越揣摩越觉得金贤文十有八九被赵大夯暗害了,便一纸诉状告到了县衙大堂,提出要搜查赵家宅院。
  
  时任县令叫周文彬,刚接任不足两月,年纪五十来岁,身材矮胖,走路迈着八字步,满口“子曰诗云、之乎者也”,一看就是一个迂腐的老儒。周知县接过状纸不知咋个办理,倒拿眼直看随同他一块上任的书办李小玉——一个眉清目秀、头戴元宝帽的小伙子。李小玉忍不住一笑,向一旁的徐县丞努努嘴,周县令忙将状纸交给徐县丞。徐县丞已堪称办案老手了,毫不推辞地将状纸接了过来,从头到尾细看一遍,对金家父子冷笑一声,拖长嗓音挖苦道:“金大人,金武举,恕徐某不恭,你们这状子要人证没人证,要物证没物证,全是腹诽猜疑之词,让周大人如何审理?徐某敢说,你们这状子就是告到皇城北京怕也无人审!”手一甩,将状纸撂给了金家父子。
  
  金家父子气坏了,可一时确实是无凭无据,只得忍气吞声回家来,叮嘱奴仆紧盯着赵家宅院的动静。
  
  二、船头惊现无头尸
  
  这天一大早,运河边的码头旁,一个拎着竹篮淘米的老太太忽然发现一只停泊的船旁伏卧着一个人,大半个身子浸泡在水中,凑近一看,竟是一具脖颈血淋淋、光秃秃的无头死尸!老太太吓得大叫起来,一篮子米全掉进了运河中……
  
  不一时,码头旁很快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无头尸是男性,向岸上平伸的一双手挺白净,手腕上还戴了一串佛珠,分明是个读书人,而那只船的船舷上漆着“丰达”两个墨黑的大字,正是赵家的运粮船,而船尾正对着赵家宅院的后门。当下,好事之人兵分两路,一路径去金家,另一路则跑向县衙报案。
  
  没大会儿,金家父子领着家人过来了,就连平时从不出门的金家女眷也个个扭着小脚、满面惊恐地跑了过来。金家仆人跳下河,将无头尸抬到岸上,顿时金家老少全围了上去辨认尸体。只听一个老仆高叫:“就是二少爷,瞧,这腿上的疤痕,是二少爷小时候上树掏鸟窝被树杈划的,当时是我给二少爷包扎的!”又听一个老女佣喊:“不错不错,是二少爷,这双新棉鞋是我缝制的,我认得出这是我的针线活儿!”还有个小厮跟着嚷:“看,这胳膊上的刺青,是二少爷去年在春香院里刺给挂头牌的姑娘看的,那时我在一旁为二少爷捧水烟筒……”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哪……”金伯明再也忍不住,不顾身份地嚎啕,这下金家上下比赛似的全嚎起了丧,当然,哭得最悲伤的还是二少奶奶卓氏,直哭得当场背过气去。
  
  只有金贤武还算冷静,察看过弟弟的尸首,又对着赵家的粮船和宅院后门一番打量,一阵冷笑,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对围观的人群高声叫道:“大家都看到了,今天这事儿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定是他姓赵的为报兄弟仇暗算了我二弟,沉尸河中。可我二弟冤魂不散,浮上岸找到他姓赵的门上来了!”金伯明也暂止悲伤,抹了一把老泪对家丁们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都还愣着干吗?要为我儿伸冤!”金贤武则袖子一捋:“先把姓赵的后门给我砸了,看他们当缩头乌龟能当到几时!”
  
  金家奴仆们正要动手,这时赵家后门猛地大开,赵大夯领着手执棍棒的伙计们出来了。“你他妈姓金的欺人太甚,你们这回竟又想诬赖我赵某杀人!可老子也不是吃素的,有种的就过来吧,拼个你死我活!”赵大夯破口大骂。
  
  两军对垒,眼看一场血肉横飞的械斗就要发生,这时,周知县和徐县丞双双赶到了。这下,金、赵双方才各退两步,争相告起状来。徐县丞当仁不让地站在了两家中间,代周知县问起了案子,他满腹狐疑地质问金家父子:“这是一具无头尸,你们有何依据认为这是你家金贤文呢?”金家的奴才仆妇不待主人发话,便你一言我一语,把刚才辨认尸体的那番话又来了个竹筒倒豆粒。
  
  徐县丞边听边点头,一旁的李小玉则从隔壁店里借来笔墨纸砚,把这些证言当场记录下来。录毕,徐县丞质问金家父子道:“看来这尸首确实是你家金贤文。不过,捉贼见赃,捉奸拿双,你们指证赵大夯杀人,又有何证据呢?”金伯明不高兴了,冷哼一声道:“徐县丞,你怎么屁股一歪就同姓赵的坐在了一条板凳上?我儿子坐赵大夯的粮船回到家就失踪了,如今尸体不偏不倚就出现在他赵大夯的粮船旁,难道这不就是天大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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