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沼和星空

我有一个朋友，很多年没见过也没联系过，突然在MSN上跳出来，用深沉的口气开始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我的这个朋友是个漂亮的姑娘，还有一份相当体面的职业，经常收看地方电视台的人大抵还是认识她的，所以可想而知，她的感情生活应该蛮丰富的。可是她却在大半夜突然跳出来语气沉痛地给我讲故事。这个故事其实很俗套，无非是男主角A和女主角B是那种“好朋友”，可是女主角B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非要把A介绍给自己的闺蜜C，于是ABC就变成了吉祥三宝，经常发生着AB和AC组合，这中间还有A要和C结婚但是却让B怀孕了的狗血情节。
　　
　　这种故事就算写成小说都算俗套和狗血了一点儿，但是发生在日常生活里却还是觉得过于扭曲——但变态的是，其实这样的故事并不少见，我作为宇宙垃圾桶已经听过无数人的倾诉。到了这一个同样故事的时候，已经不再惊奇和感慨，而是冷静地、面无表情地问：“好吧，说实话吧，你是B还是C，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那个朋友嘻嘻哈哈，顾左右而言他，那么好吧，她一定是当事人之一。无论她是B还是C，这个故事里的赢家只有那个男人：他可以左拥右抱，还可以不用负责，更美妙的是，他连道德谴责都不必承受了！因为那两个女人是好朋友，都知道对方的故事，在发生这种事之后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做朋友，无论嘴上承认与否，暗地里还是想凭“一技之长”胜出。但是，“爱情”总是让人烦恼，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对这种问题我实在无法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我只能婉转地说：“从一开始，人的交往总归要遵循某些原则，虽然如今世俗的道德准则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不适用了，但康德所说的‘头顶的星空和心中的道德’还是做人的准则之一，这不是教你如何过得更好，而是教你如何过得平静安宁。比如不脚踩两只船，不动朋友的床伴，这样的规则看似是道德的、不去伤害别人的，其实更主要是为了在之后让自己也不受伤害。”可我那个朋友依然支支吾吾：“我现在知道错了，可是我不想和那个男人撕破脸，也不想失去闺蜜……”
　　
　　这句话让我想到了和菜头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大意是说，就算是一头在泥泞里打滚的猪，也要有空隙抬起头来仰望星空。老实讲，某些爱情和友谊，并不值得珍惜。它们不过也就是一个烂泥塘而已，你害怕什么就会遭遇什么，然后滚到自己也满身肮脏的时候便心安理得了。当自我和自尊都没有了之后，你还需要这样的爱情或友谊有什么用呢？
　　
　　可是这个时候，我不晓得她的心里是不是还有一片星空？她的烦恼，是不是来自于想把另一头猪从烂泥沼里赶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