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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草而坐倾壶而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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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贞元二十一年(公元805年),维持了146天的“永贞革新”失败后,33岁的柳宗元由礼部员外郎外放,初贬邵州刺史。行至荆南的途中,他又接到了贬为永州司马的诏命。
  
  尽管柳宗元曾这样称颂过永州的山水形胜:“北之晋,西适豳,东极吴,南至楚越之交,其间名山而州者以百数,永最善。”但实际上,永州地处湖南和广东交界的地方,当时甚为荒僻,而且山陵起伏、河流纵横、杂树丛生。就在这样的地方,柳宗元滞留十年。
  
  柳宗元出身官宦家庭,少时即有才名,胸怀大志,在家乡曾经一时“踔厉风发,率常屈其座人,名声大振,一时皆慕与之交”。他贞元九年中进士,贞元十四年登博学鸿词科,授集贤殿正字,并开始涉足官场。贞元十七年,柳宗元被调为蓝田尉,两年后又被调回长安任职,并成为王叔文革新派的重要人物,直至“永贞革新”失败后被贬。
  
  从京城长安被远贬至蛮荒之地,柳宗元内心的悲愤、忧郁和痛苦可想而知。他的身体,竟到了“行则膝颤、坐则髀痹”的程度。他的诗歌中塑造了两个渔翁形象,一个孤舟蓑笠,独钓寒江雪,一个夜傍西岩,“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无心云相逐”。他们简直就是作者的化身!
  
  他自从遭到贬谪居住在永州,心中一直忧惧不安。公务之余,经常漫无目的地转悠,与随从爬高山、钻深林,迂回在曲折山间小溪、深幽泉水和怪异山石间。寻幽探胜、寄情山水于柳宗元实在是迫不得已、无可奈何的事情。他到永州后,最初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后来只能在寺庙里寄宿。尽管被贬,政敌们仍不肯放过他。对壮志遭受重挫的柳宗元来说,行如囚徒的特殊处境也不啻于一种折磨。此时,唯一能解救柳宗元的,也只有消愁的酒和四季永恒的山水风景了。如果没有永州幽雅的山水,柳宗元该如何熬过永州长达十年的牢狱般的日子呢?
  
  “到则披草而坐,倾壶而醉;醉则更相枕以卧,卧而梦。”这样的胸襟和做派,着实有魏晋风度。在永州的十年,是柳宗元平生最为困厄,心情也最为孤寂郁愤的十年。这穷蹙的十年,造就了一个古文大家。假如柳宗元没有被贬谪,没有经受如此风霜,那么脍炙人口的《永州八记》会不会诞生呢?
  
  由此,我又想到了一个人:苏东坡。苏东坡在“乌台诗案”之后,一再被贬。他在夜游赤壁的时候,突然感到了生命的无常与有限。于是,他写道:“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唯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多么聪明的苏东坡啊!他在《书临皋亭》这样写道:“东坡居士酒醉饭饱,倚于几上,白云左绕,清江右洄,重门洞开,林峦奔入……”多有情调,多么旷达,多么自在。“扪萝西山,沿候樵径”、“屏山献青,画峦滴翠”……这些流连于大自然的笔墨,实在令人神往。
  
  或许,诗人的闲适,只是文字上的,远远不是真实的内心。在旷日持久的忧愤中,柳宗元耗尽了热血和激情,死时仅47岁。关于此,比柳宗元早生几百年的司马迁曾这样说:“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故述往事,思来者。”可谓一语中的、一针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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