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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晴朗艳阳下,我们说过相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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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人的骄傲,是在国外面前军人的骄傲,那是女人面前堂·吉诃德式骑士的骄傲,还有在真理面前绅士的骄傲。
  
  那年夏天,我在西班牙,24岁。
  
  而许多年后,对西班牙的印象,仍像刚踏上那片土地,恍惚又真实。日日完美的天气,雨后总有短促的彩虹,没头没尾地横跨了一小片天空。
  
  生活总在晚上十点后开始,在不同等级的醉意中结束。匆忙的行人早已各有目的地,尚未抵达,但从脚步已经开始兴奋,他们是《哈利波特》里的活点地图,留下脚印,又渐渐消失。
  
  你能瞬间融入,也可能永远格格不入。
  
  西班牙像世界外的平行世界,你只能选择在单向透视玻璃的这边,或那边。
  
  陌生的地方,友善的人们,度过许多好时光。虽然总是饿到下午两三点以后才能吃午饭,眼冒金星,但还是打心眼儿里高兴。心情不错的下午会开一瓶当地红葡萄酒喝,吃一点点火腿薄片。明晃晃的太阳下,喝得脸颊微红的西班牙人准时回去上班,如同鱼群倏忽地消失在某栋高楼。这是个没有界限的地方,我好爱这世界上有这样的地方。
  
  到处都是窄小的街巷,古老和现代交错如盗梦空间,一不留神就碰到淌着清水的中世纪石头喷泉,拐個弯又被晾在塑料布下的牛仔裤的水滴正中头顶,西班牙身形粗壮的老太太们穿着花裙子坐在门口乘凉,还有正在歇业的,午后空无一人的酒馆。
  
  是的,我想起有一家酒馆,地下的,石头砌成,充满了懒洋洋的葡萄酿成酒的甜涩气味。在那里,老板教会我第一句西语:“Porfavor,dameunacopadevino。”(请给我一杯酒。)
  
  我喜欢坐在墙边,看着熟透芒果黄的墙上挂着些深褐色木头镜框,里面框着插画和手写的诗歌,我猜想它们是诗歌,因为那些句子长短得体,有韵律,有的用花体西班牙语,有的是打字机般的西班牙语。但我从来不知道它们到底写了些什么。
  
  记忆中空气渥热,令人昏昏欲睡,无名氏的诗歌安静地站在墙上。有人在弹钢琴,每个调子都差半个音。
  
  那次旅行,被遗弃在已流逝的时间中,好像一件穿不下又一直挂在柜子里的衣服。
  
  我不算一个合格的旅行者,在马德里没去博物馆,在巴塞罗那没去巴特罗之家,甚至连一场像样的足球比赛都没看,却在某个午后的阳光下,看着几个十多岁的少年在草坪踢球,如同一头头修长年轻的小豹子。也没有专门去看毕加索、达利和戈雅的画,但某个晚上,我喝醉了,迷迷糊糊地站在酒吧的中央,涂鸦,签名,盘碗之间,好像突然找到了海明威的位置。
  
  在热门景点前突然心生倦意,从队伍逆向挤出去时升腾起轻松。你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走,在海边倔强地站了一会儿放弃下水。拥挤的钢琴吧里没有“时间”存在,你喝醉了哭了唱了很多根本不知道什么意思的当地歌曲,跑着赶上最后的夜间末班车……
  
  但这些都告诉你,这世界很好。
  
  西班牙是一个让人上瘾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这里,有那种你在任何时间拿出一瓶酒说“咱们喝一杯”都没有人会感到惊讶——那种自由;还是说由于在西班牙的时候,我实在是喝了太多太多酒,创造出了那种24小时真空的微醺的状态,又甜又涩,广袤的浪漫混着洛尔迦式伤感,像你在晴朗艳阳下,说过我们相爱的话,叫人很难真正放下。
  
  只有这个地方,才配得起那句:“都在酒里。”

在晴朗艳阳下,我们说过相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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