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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儿为何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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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长沙的河西广场,总是聚集着一些民间艺人,吹拉弹唱不乏高人。
  
  她在广场的一角蹲着,准备接受父亲的安排相亲。她扎着长辫子,拿着桃红扇子,抹着桃红嘴唇。
  
  第一个小伙子来了。她甩开扇子,跳过去点着他的额头说道:“我刁蛮任性,能说会道,能言善辩,能歌善舞……你罩得住吗?”对方完全蒙掉。
  
  第二个小伙子胆子大。她抱着双臂笑道:“我是天上的云儿、水里的星!我是一朵奇花异草,包治百病而无一害!你有什么本事喜欢我?”对方落荒而逃。
  
  一旁的父亲唉声叹气。
  
  她早挥着扇子舞走了,唱着走调的歌:“风儿为何吹过来,云儿为谁走,花儿自开水自流,天凉好个秋!”
  
  外人纷纷轰笑,有人说:这个妹子不是脑壳有病吧?
  
  她叫王彩佩,小时候因意外造成轻微偏瘫,左手不能自由舒展,蜷在胸前,左脚微跛。但她偏偏爱唱爱跳,希望找到志同道合的爱人,舞出另一种精彩。
  
  她25岁独自离家,从浏阳来长沙已经3年。每早9点她都到广场“报到”,唱歌跳舞,遍寻伯乐,坚信自己是千里马。她甚至自制过一个点歌箱,写上歌名,小箱上插上小红旗,背上就走。路人纷纷注目,她雄赳赳地说:“你们随便点一个嘛!”
  
  有人点,她就唱。声音仿佛风中之烛,摇摇荡荡。围观的人都笑弯腰,也有人说:“再唱一个!”她就很受鼓舞,并不认为对方是嘲笑。
  
  三年了,她见识过各种嘲笑、冷遇,仍然坚持自己的表演方式。父母三番五次相劝,甚至打骂冷战,她不听,蜗居在城市角落的出租小屋里,每月交150元。
  
  相亲后的次日一早,彩佩在小屋仔细装扮,描眉画唇,着翠绿衣,带桃红扇,准备出门,依旧歌舞。
  
  开门,父亲竟挡在了门口。他哀求她跟自己回家,嫁个人,老老实实生活
  
  彩佩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要是回了家,就一点希望都没有啦!我有自己的梦想!”
  
  父亲不禁怨道:“你连一条短裤都要人帮着洗,连生活费都要家里给,你还谈什么梦想?回家,我们好好照顾你!”
  
  她扭过头去:“我是残疾了,但我和正常人一样,有梦想的权利!”
  
  唇枪舌剑之后,老父亲只好投降,心事重重而又熟练地为女儿梳好辫子,在门口送她远去。
  
  环顾左右,这间房子只能摆下一张床。女儿就在这里住了三年,吃穿粗糙,孤单寂寞。
  
  老父亲一阵心酸。他懂女儿的梦。他拉得好二胡,写得一手好字,女儿是遗传了他的文艺血脉,却偏偏因为残疾,让梦想,变成了他人的玩笑。
  
  父亲呵斥着她,更纵容着她,只要有空就来长沙,给女儿做菜洗衣,在枕头下塞进女儿下个月的生活费。
  
  可是,他一天天老了,就像冬天的一片树叶。何况,最近他在医院,竟查出了肺癌。
  
  父亲只好请求电视台,劝说女儿回心转意。两人相继来到演播室。
  
  主持人问彩佩:“喜欢你歌舞的人多吗?”
  
  彩佩说:“不管别人!我搞我的搞笑,耍我的扇子,跳我的舞,唱我的歌!”
  
  新的一轮辩驳开始了。父亲希望女儿为稻粱谋,而女儿只愿为梦想臣服。父亲叹口气,不得已将病情如实相告:“父亲照顾不了你多久啦……”
  
  始终备战的彩佩,突然蔫了。她低了头,合了扇子,哭了。
  
  屏幕上接着播出了一条前天录到的视频:
  
  彩佩正在围观中表演,十分投入,众人嬉笑。傍晚回家,彩佩仍然兴致勃勃,经过臭气熏天的垃圾站,经过波光潋滟的湘江河畔,经过叽叽喳喳的养鸡场,到哪儿,她都舞着,唱着。那把粉红扇子,在逐渐璀璨起来的星光下,在五颜六色的波光里,像鸟儿毛茸茸的翅膀,一个劲地飞啊飞。
  
  能飞出现实的藩篱吗?能飞成锦绣的梦吗?
  
  她仍唱着有些走调的歌:“风儿刚刚吹过来,云儿就要走……”
  
  在现场的彩佩哭着说,爸,我回老家照顾您,嫁人,过平常日子。父亲背过了头。
  
  次日一早,父亲为女儿扎辫子。那双青筋暴出的、布着褐色老人斑的手,游走在乌黑油亮的长发之间,彼此默然无语。
  
  在河西广场的“告别演出”,父亲拉着二胡,女儿扇舞翩翩。围观人嘻嘻哈哈。有一位清秀的年轻人参与进来,与彩佩对唱《刘海砍樵》,眼神脉脉。
  
  也许,这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
  
  残破的天空之上,你也曾低低飞翔吗?哪怕翅羽沉重,依旧头颅高昂吗?世界会淡忘每一颗破碎的心,然而,风儿总会吹过来,让新的梦想生生不息……  

风儿为何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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