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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悟过去的美文欣赏:苦菜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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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站:文章展开了一个画面,亲切自然,那时穷困却看不到悲苦,看到是善良,善意,善心和善为。下面我们一起看看这篇《苦菜花开》。

感悟过去的美文欣赏:苦菜花开

前些日子,咱后山地区落了场小雨,天气暖和了许多,野外阳坡地草绿了些,农人们在田地间忙碌开了。镇里的闲人们也忙着朝野地里跑,干什么?挖野菜去,有的人还开着轿车。街市上也有卖苦菜的,且价格高昂,十五元一斤。哎呀!世道变了,变了,变得人们油腻了肚肠,要吃苦菜了。而我一听说吃苦菜,肚子里只泛苦水。

对我而言,不仅苦菜,乡野里大凡可以免强充饥的野菜我都吃遍了。不信我给你数数,苦菜是好的,也叫甜苣,咕咕英(蒲公英)、车前前、灰菜、沙蓬、臭葱、野韭菜、沙葱、面根根、扁珠珠、奶瓜瓜、辣辣、狼胖胖、甜草苗、山丹丹(吃茎)、山杏,酸柳柳……数不完,你们吃过吗?

大概我七八岁时,我就记得我母亲经常给我们吃调甜苣,甜苣擀囤囤,莜面包甜苣菜饺子,皮薄,里面楦满了绿依依的甜苣菜,说是甜苣其实不甜,却是苦的,我最不想吃。不过那时是隔几天吃一回,大人们说挺好吃。我想那时农村也没啥菜,调济一下也可以,但真正吃野菜最多的是1960年开始,那时我十虚岁了,生活全在我的记忆中。

1958年那年是个大丰收,家家有足够的口粮,我记得家家分的山药多得窖里放不下。到59年收成不好,可人们还过得去,60年61年是大灾年,全国人民都遭受了饥饿的折磨。此后好年成少了,人们为了填肚子只好用野菜充饥。我记忆中我家好象每年缺粮,一到开春种下地,我们就没吃的了。我母亲和村里的女人们就到处挖野菜,每到中午,母亲她们黑水汗流的挎着一大筐野菜回来了,路过小河一群女人们便坐在河边的石头上、草地上,先洗上一把脸,然后拣菜洗菜,也互相说笑着打趣着,痛苦着也欢乐着。回家便做饭,苦菜团团、片片,里面少有面粉,只能做成那个样子,灰菜沙蓬糊糊,满锅的绿色,吃得人们满脸泛绿,只吃得呕绿水拉绿粪,那时候家家大致都一样。大人怎么苦怎么饿也就不说了,那些孩子一看见这绿色食品,就一脸苦相。没办法,人总得想活下去。

苦菜在野菜里是好菜,多年生草本植物,医书上说苦菜清热泻火,活血化痰,凉血,性寒。现在人演义出降“三高”,这便使那些腆着大肚子的城里人视若珍宝。我们村前有一条小河,就是周边百十里有名的的霞江河,我小时候河里的水还不小,一拃长的泥鳅、青蛙、小虾米满河都是,我们也捞过泥鳅,开了肠肚,用胶泥裹住,用牛粪火烧着吃,可香了。因为有这条河,这一道沟里的土地得到浇灌,庄稼长得也好,据说日本人入侵那些年这道沟里种过多年的洋烟(鸦片)。所以这地方算是富裕的地方,当然那时的土匪也时常光顾。也因为这小河,所以河畔上多生野菜,田地里也有很多野菜。我十来岁的时候,常和村里的小子女子们结伴到河边地头挖野菜。首选是甜苣,春天暄暄的地里,那甜苣刚刚露出紫红的两三个小芽,一铲子下去便是一根二三过长的粗胖白根,撅起来那断处便溢出白生生的奶子(跟牛奶一样)来,沾在手上或白色衣物上就是一个黑斑,几天洗不去,这便是最好的苦菜,等长上五六个大叶片便有些老了,一旦等开了花就不能食用了。我们每人挎一篮子,小子们挖一会便去玩儿,寻雀儿窝,下河耍水,扔石头,总之无恶不作。寻着雀儿窝再扣雀,往往连大雀儿带雀蛋一锅端。女子们耐心挑菜,快到中午的时候,女子挑了满满一篮子,我们却只有几根根,没挑下菜回家交待不了。于是便拦下女子们死皮赖脸的要,或拿雀蛋换,再不行就抢。时间长了也习惯了,女孩们一见我们过来,预先抓一大把菜扔下就跑了。

当苦菜少了的时候就寻找咕咕英(公英),咕咕英也算好菜,但比不上甜苣,也有药用价值,根茎入药,清热解毒,也叫黄花地丁。至于车前前实在不好吃,但当肚子实在饿的时候也可充一时之饥,不会让你饿死。车前子是药物有利尿止泻作用,其实乡野间各种野生植物都有药用价值,牛马羊这些食草动物为啥病少,它一旦觉得自身有不适便自动选择该吃那类植物,它有自觉疗伤病功能。比如家养兔就病多,而野兔因病死亡者甚少,就是这个道理。

村里山野间人可食植物很多,我们有时饿了,家里又没有什么可吃的东西,就结伴上山,春天到处是辣辣、狼胖胖,用个铁棍了小铲子,一挖一大把,辣一会儿甜一会儿,总能吃饱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夏天了,山上有臭葱,臭葱吃的时候很好吃,也不象葱那么辣,吃完了有点那种臭味,但人们都喜欢吃。野韮菜比家里种得有味,还有沙葱葱,我们有时拔上一捆(约三二斤),拿回家和点别的菜,做包子、饺子,便是美食。再如面根根了,山杏儿了,山丹花的根了,这些都很好吃又甜又面糊,特别是山丹花的块茎,大的像一个蒜头,小的也有一个蒜瓣大,又绵又甜,却不可多得。我有一次放学了,半后晌家里也没人,饿得受不了,到处寻吃食,家里有个酸菜瓮,一看还有点菜汤,我想捞点咸菜吃,不小心搬倒把瓮也打乱了。这一下闯祸了,出家门拿了把铁锹就往后山跑,上山挖点东西吃哇。当时我大概十岁,一气跑到三得儿沁沟,大约离村七八里,我知道那儿有甜草苗(甘草),在山沟寻见几棵,便开始挖。那东西根子深,串得远,至少得挖二三尺深才能挖到粗一点的。一直挖到天黑,才挖出指头粗二尺来长的四五根,累得满身大汗,坐在那吃甜草苗。那东西是甜,可嚼来嚼去只是些甜水,那柴杂是咽不了的,虽不解饿可口里总有吃的,似乎又有了精神,回家。走到脑包沟河边,爬倒喝了一气爬爬水,肚子鼓起来,可又不敢回家了,家里一个大家当让我打破了,回去得挨揍。坐在河边石头上一个劲吮吸那甜草苗,也看得天黑下来了,牛羊群从山上下来往村里去,我仍坐在那儿不动。不知啥时候,我已困得快睡着了,忽我听得远远得我妈在吆喝我,我一下跳起来就往回跑。天早黑了。那天我回家没挨打,喝了一大碗挺稠的菜糊糊。

记得还有一回我们几个在河边玩儿,初秋时节,先是吸一种熏牙籽籽花,那种小兰花拔下来一吸甜甜的,其实这也是一种药材,大名叫天仙子。它来就吃山胡萝卜的根,这种草长得挺高,那根子象小胡萝卜,开始吃也有点甜,吃得多点就有点不好吃了,我们也不管,连吃几根,过了一会儿就有点头晕呕心。结果我迷迷糊糊了两天,像疯了一样,别人吃得少,表现轻点,可把家里人吓坏了,以为这一下这孩子完了。不过到底我现在也有些糊涂,爱胡说八道,大概就是那病根儿。总之都是因为饿,逮住啥也吃,只要能填满肚子。

其实最困难那几年,城市农村一样的艰难,那时不少城里人干脆跑到农村来生活。他们羡慕农村人到了秋天能吃得饱,那大锅焖山药,蘸葫麻酱面面,那个香呀!放开肚子吃。还能捣圪筋筋,到了晚上劳动回来焖一大锅山药蛋,一家人坐炕上,一个大瓷盆放在当炕,拿一条大擀面杖,男人们开始捣山药圪筋筋,那是力气活儿,先捣后杵做到筋而细,一块圪筋筋才算捣成,白凌凌一大块,一个大男人便汗流浃脊。女人们早准备好蘸水,酸盐汤,葱花花、油花花、辣椒面面、蒜瓣瓣,蘸上一块圪精精,吃到嘴里那个绵呀滑呀酸呀辣呀,咦那才叫个香。吃饱了,嘣几个冷屁,再把那小半碗盐汤里倒满滚水,葱花油点红辣椒仍飘着,看着好看,喝一碗肚里便又热乎乎的舒服,每当此时人们用手擦一下嘴说,毛主席哇能吃个甚。城市人真吃不上这么一顿饭,现在农家乐饭馆也卖圪筋筋,那疏沙沙的算什么,差远了。于是就有人留在村里不回去了,甘愿当农民。后来生活好转了,大多数城里人又回去了,可我也听说有的真回不去了。

大概到68年,我家很少有以菜当粮的生活了,每年基本够吃。也许某年年成不好,国家也发放些救济粮,比方说玉米了,红薯片儿了,豆饼了,虽说不好,但总比野菜强。可能那时国家已经缓过点劲儿了,好赖能让人吃饱,当然比不上今天,那时候国家多困难呀!

你说那时人们真也经受了些艰难,现在人们说起来就诉苦,可是你知道那时人们的心气儿高,人心齐,虽然苦但是活得有兴头。石门口修水库,集二线修铁路,人们挣啥哩?但都积极地干,而且干得有劲儿,那时的人们有个向往,有个信仰。不象现在的人,除了钱啥也不信了。

我今天是信口开河,毫无文法章法,想到啥写点啥。我劝大家只要不违良心不违法,能做点啥做点啥,能吃点啥吃点啥,顺其自然,别听微信瞎胡说。

哎,苦菜,你就是再说多好,我也不想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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