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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如父散文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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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晚点,我想这个时候,他已登上了长沙开往贵阳的列车。披着秋风秋雨,和迷离的夜色,单薄的身子,在人群中仍是健步如飞。

大叔如父散文随笔

好友先祥一再嘱咐我,赶紧去趟贵州,说安顺那儿有个神奇的苗医,他几个患癌的邻居都在吃苗医开的中药,且疗效显著。至少,要我先抓一个月的试试。其实,也不是“病急乱投医”,只是近几月来,身子越发消瘦,痛疼日夜伴随。我当然相信中医,更感谢朋友的好意。

跟大叔,聊到这些,他不假思索,那赶紧去一趟。只希望我少点痛苦,说不好真能药到病除。

奶奶育下四子,大叔排行老三,上有两个哥哥,下有一弟。

五十多年前,爷爷莫名其妙的失踪,一家人四处打听,什么也没找到,甚至连一座墓碑都没有矗立。奶奶也便一直寡居,独自养育四个儿子。可想而知,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她是如何含辛茹苦,当爹做妈,将孩子们拉扯大。那时大叔也不到十岁。

记事起,貌似大叔和父亲,拉锯是一对黄金搭档。偌大的一根根圆木,削皮、锯断、打线、开拉,一年四季,风雨无阻。只要乡里乡亲接到,兄弟俩齐心协力,甚至赤膊上阵,好手艺自然博得交口称赞。

腊月里,大山里的人都忙着伐木烧炭,父亲天生胆小,每每半夜要闭窑时,硬要扯着大叔作伴。上好的`栗木炭,火气十足。兄弟俩一担一担挑出大山,挑到街上,能卖个好价钱,算作一年最大的收成了。一大家人,相邻而居,偶尔也会因些鸡毛蒜皮的事,争执不休。包括,我们年少无知,众多兄弟姐妹之间的嬉戏打闹,甚至奶奶的偏心引发的明争暗斗。

大叔是家里最明事理的了,每次都是他的巧舌如簧,或者有理有据,大事化小,让家丑不至于外扬。当然,他有超前的眼光,他绝不安份守着这座大山。

在我十岁那年,大叔一家便搬出大山,在一条并不当街的街上,安营扎寨。当年,那是很了不起的一件大事,让人羡慕。而后,很多次,我从学校月假回家,必先在大叔家落脚。婶婶永远那么热情,像招呼自家的孩子,我不知怎的,也不见外。后来,甚至邀约三两同学回来时,仍旧劳烦大叔一家,吃喝拉撒,心安理得。

说来,大叔算半个生意人。天生精明能干,能说会道。早些年,全国各地掀起退耕还林的建设高潮。大叔先知先觉,摸准政策,开始四处寻找种子,精心培育苗木,再往周边的林业部门寻求销路。慢慢尝到甜头的他,尔后大张旗鼓,带领我们一大家扩大规模,再后来,联系发展队里甚至邻村的乡亲们,大力育苗,他负责销路。

生意起起落落,总算拨云见日。最坏的时候,苗木价格大跌,甚至无人问津。大叔言而有信,必定先将乡亲们的苗木先消化掉,最后剩下的一定是我们一大家的。亏得厉害的时候,没少挨奶奶、父亲的责骂。他总一笑了之。

我刚毕业的几年,也是四处漂泊、时常碰壁。后来蛰居乡间,心灰意冷。大叔便带我一起闯荡,除了打理家里的苗木基地,我们一起南下北上,采种子、选苗木、跑业务。大叔手把手地教,除了专业知识,还有人际交往以及生活常识,耐心而仔细。不像父亲,只知道责骂与叹息。

很快,我就能独当一面。忙的时候,整个冬天,婶婶们就在家里,负责接待、看货、上车。我和大叔,就在外面,调配、送货、收款,他自放心。想来,最近十年,我进军家居行业,也算得心应手,风生水起。从一个小小的业务员,做到营销总监。其间,太多的技能,是大叔早就言传身教的本领。

妹妹们都远嫁他乡,现在的大叔和婶婶,也便几头跑着。要不在深圳、要不在长沙,舟车劳顿,却也乐此不疲。我仍旧,每每回家,先落大叔家里,有时,竟忘了带点礼物。当然,节假日,大叔和婶婶,一定会回去老家。奶奶仍旧独自住在他山上的屋子,年逾九旬,是他永远放不下的痛疼。也或,还有他的几个兄弟,一大家人都是他的牵挂。

多少年来,他早已成了一根砥柱,中流击水,立在我们心间。

去年初,我的一场大病,爱人一时六神无主。情急之下,也是最先电话打给大叔。找熟人、联系专家,转院,大叔一手操持,甚至第一笔住院费用,也是大叔抢先交上。而后又是几万几万的打到我的户头,也包括几个姐妹们,慷慨的像个富翁。

在长沙,我们偶尔也能碰上。其实,状态好的时候,我完全可以自己照顾。大叔仍旧心疼我每一点苦累,执意陪我东奔西跑,忙前忙后,无时无刻,像个慈祥的父亲,打量他亲爱的孩子。

每每想来,泪如泉涌。很多时候,我们相谈甚欢,偶尔,相对无言。

现在的大叔,也闲不下来。看书读报,关心国家大事,关心他多年经营的苗木行情,偶尔还能成交几笔,挣点小钱,打发神仙日子。闲来时,我也陪他打几局乒乓球,那是他最爱的运动项目。再或,玩几把小额度的扑克牌,怡情养性,不亦乐乎。

每每到湘雅,大叔总跟我聊起,二十多年前他在这里住院的情景。他总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会好好的。有他,我就不可能倒下。

看他离去,目送着消瘦的背影,在我心里,大叔的形象忽然无比高大,高过路旁所有的树,以及高楼大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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