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了枪声

“不可能！我当时的确听到了枪声，惊心动魄的巨响刺破了灰暗的夜空，我怎么会记错？！”亚当斯用叫嚣的声音辩解道，可那听起来似乎很无力。
　　
　　一边的巡警米勒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亚当斯先生，我们已经搜查过现场，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个晚上，什么也没有发现。被害者、凶器、罪犯，甚至连证人都没有，一个也没有。”米勒又重复了一遍，架起他修长而健美的双腿，向椅背靠去，这家伙缠了他一夜，害得他陷在警署无法脱身。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故意撒谎不成？那人开了一枪只开了一枪，一定是个老手，一定死了人，你们让他给溜了。”亚当斯仍然惊恐万分，当他回忆起那突如其来的枪响，而听说还未找到尸体甚至血迹、弹头，他就越发感到可怖，他预感到那不是一般的枪声，他觉得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人正在悄悄注视着自己。
　　
　　“好吧好吧，你那么确信发生了谋杀，那么你看到凶手了吗？看到他开枪了吗？看到有人死掉吗？”米勒懒懒地问道。
　　
　　“的确有个人，不过看得不太清楚，高大矫健，动作灵敏，在我面前一闪而过，实在没别的什么了……”他努力回忆着。
　　
　　“那么他看到你了吗？”米勒略显轻蔑及嘲讽地看着他。
　　
　　“也许有，也许没有，我怎么知道？听着，这个人是存在的，你必须把他找出来，必须！这是你的职责！这件事不完，我是不会感到安稳的。因为我知道这个人是个恶魔，而且还逍遥法外，我一想到这个就害怕，他说不定哪天会来找我灭口呢！”亚当斯瞪大了双眼，全身紧绷，恨不得向米勒出拳头。
　　
　　“好吧好吧，你也许需要到外面去转一圈，或者喝杯咖啡什么的，说不定，还能想起点什么呢。我有个提议，赶在天亮之前，我们再去那该死的公园看看，试着弄清那响声到底源自何处。”米勒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从深陷的椅子里站起来，“走吧伙计，还等什么？”
　　
　　亚当斯觉得这主意不坏，就跟着米勒走出了办公室。
　　
　　在警署外，他们各自买了杯咖啡。
　　
　　“我说，你为什么就那么肯定那是枪响呢？你为什么不假设那是爆胎声，而一位美丽的金发女子正坐在车里等你去帮忙呢，说不定她还会请你到她家喝杯威士忌，而不是现在的咖啡。”米勒做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我并不欣赏你这种幽默，米勒警官，我曾参加过特种部队的学前训练，由于高血压而被开除了。那声响来自一支霰弹枪，是个狠家伙，我还听见了退弹壳的声音呢！你总不会以为一个人夜里拿着一支霰弹枪打鸟玩吧？”
　　
　　“兴许，说不定。”米勒咧嘴做了一副鬼脸。
　　
　　“你是说疯子吧！”
　　
　　“对了，如果我们还是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并且没有任何证据显示那里在那个时候发生了一起谋杀，你怎么办，忘了这件事吗？”
　　
　　“我会发现尸体的，因为没有人带着它走出那个公园，我起码得弄清楚到底是我疯了，还是巫师在作怪。”
　　
　　米勒低头沉默了片刻，忽然他抬起头，说道：“伙计，既然你这么肯定，那我们就走吧，去找找。”
　　
　　警车在公园旁边停了下来，亚当斯同米勒下了车：“怎么警官，现场周围连看守的警察都没有？！”
　　
　　“他们什么也没找着，就撤了。说实话，他们的确认为你疯了。”
　　
　　公园坐落在一个比较偏僻的街区，那里有错落的灌木，高大的杉树和梧桐。亚当斯凭着几小时前的记忆步入林子，斑驳的树影到处都潜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米勒寻径走去。
　　
　　“亚当斯，放弃吧，那一定是你神经紧张造成的幻影！”亚当斯闻声向米勒看去，多么漂亮的身段啊！高大颀长，肩膀略宽，臀部略窄，腹部扁平，一双长而有力的腿。尽管只是黑色的轮廓，可那强健的肌肉的曲线依然显现出来。
　　
　　等一下，紧张，亚当斯真的紧张起来了，他觉得他已经知道了：“米勒，我不放弃你是不是有点失望了？你三番五次地迫使我放弃是有什么原因的吧？我那时刚走出公园想找警察，你就出现了，这真是很巧啊！我说米勒，为什么你的侧影让我觉得这么眼熟呢？”
　　
　　“笑话！难道你认为是我放了那枪？你完全错了！不过——”米勒的侧影动了一下，闪出一道寒光，那是他的手枪，他拔出枪对准亚当斯，“我再说一次，你到底放弃吗？”
　　
　　“如果我不，你杀了我不成？”
　　
　　“兴许，说不定。”米勒上前一步，亚当斯没有后退，“几年前当我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时，做了件坏事，被一个老警察盯上了，他像你一样，顽固不化，本来他第二年就可以退休的，不过——他再也没机会等到退休了。也许你听到的枪声是真的，但是再搜查下去，我就没命了，因为你知道这是个弃尸的好场所。现在你就会见到那个人了，唉，为了你的一时精神失常，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干坏事，我今天要再破例一次了……”没等亚当斯说话，他就被连续的三颗子弹夺去了说话的权利。
　　
　　米勒尖声大笑着，凭着记忆以及在黑暗中的摸索，他顺着老路来到林子深处，开启了一个机关，把亚当斯扔向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里，那阴森恐怖的工事，像一只怪兽的血盆大口。随后，他用警察的专业身手及头脑消除了一切蛛丝马迹。其实当亚当斯在公园外遇见他时，他刚好在周围巡逻，那个公园蕴涵着太多的过去和现在，也许还有将来……可这个疯子口口声声说听到了枪声，如果坚持搜查，那不是要前前后后牵引出他的过去吗？还好，他当机立断，总算可以放心了。他心满意足地离开公园，坐上汽车，发现有人呼叫他。
　　
　　“哈罗伙计，有什么要紧事吗？我正好清闲得很呢！”
　　
　　“米……米……米勒，赶快到西区去……”
　　
　　“可我正在西区啊，在那疯子所说的公园里，那人真是疯了，我什么也没找到。”
　　
　　“你在公园里？！什么也没有发生吗？”
　　
　　“是的，那个叫亚当斯的真还有点问题呢！”
　　
　　“这么说没有谋杀案，也没有枪声？”
　　
　　“当然啦！我已经在这儿一个小时了，傻瓜才信他！”
　　
　　“那……”对讲机那边沉默了一会儿，“你待在那里别走开，说不定……”
　　
　　“好吧，亲爱的伙计。”米勒关了对讲机，却看到远处开来了几辆警车，他认出那是警官迈克的小组，心想：这老亚当斯还真烦了不少人呐！不过他们是别想再找到他了。
　　
　　迈克停好车，从里面出来，走向米勒的车，示意他从车里出来。迈克双手叉腰，凝视了俊美的米勒好一会儿，开口道：“米勒，从现在起，你被怀疑看到或是直接参与了一起谋杀案。”
　　
　　“可……可这……”
　　
　　“一小时前，市长先生和夫人开车经过这里，你猜他们说什么来着？”
　　
　　米勒惊恐地望着他。
　　
　　“他们说他们听到了枪声，一共三下，巨响划破了灰暗的夜空。可你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吧？”
　　
　　“他们……听到了……枪声？”米勒感到喉咙被什么卡住了，快要窒息了。
　　
　　“你以及你的枪暂时由我们看护，我不希望你的枪膛中少了三发子弹。好了，其他人跟我走，要彻底搜查，这里发生了命案，快……”
　　
　　几小时后，迈克他们发现了尸体，出乎米勒的意料，一共有三具尸体，其中一具死于七年前，另外两具死于几小时前。
　　
　　米勒涉嫌谋杀此三人。在远去的警车中，米勒感到有什么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正在那片黑压压的林子里悄悄注视着自己，他甚至能听到那东西对自己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