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抱怨”的法国人

今年春天，受法国一个客户的邀请，公司派我去巴黎考察。之前我曾在网上进行过一番搜索，知道法国人喜欢旅游，好浪漫。到了巴黎后，法国人的爱抱怨让我大跌眼镜。
　　
　　因为天气原因，那天从北京到巴黎的航班晚点半小时。我取了行李，走出大厅，碰到了前来接我的法方代表阿诺德先生。50多岁的阿诺德皮肤很白，长着和马克思一样的胡子，看上去很有艺术家的气质。
　　
　　阿诺德见了我就抱怨道：“我已经等你半个小时了，这该死的航班怎么晚点了？”
　　
　　飞机晚点能怨我吗？这是老天爷的事！我有些生气地看着他，觉得很委屈。他笑着说：“我不是说你，我是怪机场服务总台没有通知我。”
　　
　　接下来，阿诺德拉着我去了服务总台。他抱怨服务台的工作人员没有通知他飞机晚点，白白浪费了他半小时。服务人员说：“我们一小时前已经连续播报过了，因为天气原因，这次航班可能比正常时间晚半小时。”
　　
　　阿诺德对这个答复显然不满意：“我来了半个多小时了，怎么没听到过你们通知呢？”
　　
　　看这架势，阿诺德似乎准备和对方理论到底，我赶紧对阿诺德说：“算了吧。”我们往外走时，阿诺德扭过头，凶巴巴地对服务员说：“要不是中国朋友说情，我就要投诉你！”
　　
　　路上，我对阿诺德说：“你这么抱怨有用吗？”他说：“不一定有用。”“那你为什么还抱怨呢？”我问他。他回答：“抱怨是我的权利，不抱怨他们不会重视的。”
　　
　　抱怨是权利——初到法国，阿诺德就给我上了一课。
　　
　　阿诺德把我送到酒店，陪我进了房间，给我详细讲述了房间里设施的使用注意事项，然后随手打开电视，浏览了法国本地的几个频道。突然，他一屁股坐到床上，郁闷地说：“总统今天的发型太乱了，衣服看上去也不平整。”
　　
　　原来，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总统萨科齐看上去有点儿疲惫。我笑着问阿诺德，你抱怨这个有意义吗？他说：“怎么没意义？他代表了法国人的形象，所以他得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总统今天太不精神了，我要打总统热线投诉。”
　　
　　我送阿诺德出门，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摇了摇头，这人太爱抱怨了！
　　
　　第二天一早，阿诺德接我去他们工厂，路上遇到了游行的队伍，他不得不放慢速度。我知道，在法国游行是家常便饭，所以“见怪不怪”。人流太密集，阿诺德只得停下车。他说：“他们游行，交管部门应该通知一声，这些不作为的家伙！”
　　
　　一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达目的地，阿诺德气呼呼地说：“真是的，平时这段路半小时就到。”我问：“难道你要去投诉交管部门？”他语气坚定地说：“这还用问，我一定会投诉的！昨天我已经打过总统热线了，总统办公室的工作人员向我道了歉，说是他们失职，今后一定会关注总统形象。”
　　
　　对阿诺德的抱怨，总统办公室竟然会认真对待，我不由得感叹。我应该重新认识一下他的“抱怨”，这个法国人认为抱怨是他的权利，是对社会负责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