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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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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有棵很古老的树,有人说有三百年,也有人说是五百年。
  
  大家都喜欢攀在粗大的树枝上,远望自己的家,这里是山的顶端,每根树枝都让你望得更远。
  
  那次手握着断树枝从树上摔下来的情形一直没有忘记过。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听见围观的人在哄笑,想站起来却没有力气,侧头看身边,一片殷红,有人惊恐地呼喊着我的名字,记忆就在这里断裂了。
  
  在处处漂浮着消毒水的屋子醒来,我看见挺着大肚子的她正在和医生交谈,大夫一边说,她一边流泪。
  
  没有在医院住很多天,县城里的医院太贵,我回到家里,依然吃着很苦的药,()想吐出来,她告诉我,很贵的药不能吐掉,一口口咽下去,因为很贵。
  
  在床上睡了很多天,慢慢地又开始能行走了,又能跳动了,我听见有婴儿的哭泣声。
  
  弟弟出生了,我十二岁了。
  
  一直以来戒嗔想问她一个问题:“为什么当年有人愿意收养弟弟,而你为什么一定要送我上山?”
  
  每年见到她,只有一两次,每次见到她都想问,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理由让戒嗔不能张口。
  
  还记得第一次上山的那一刻,她在前面走。
  
  我说,我以后不爬树了。
  
  她没有说话,头也没有回,只是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依稀记得自己在用力,用力地摆脱她的手,她尴尬地望着我,想牵又不敢牵。
  
  有人摆脱你的手,是因为他想离开你;也有人摆脱你的手,是怨恨你不肯抓住他。
  
  记得自己在向师父磕头,不记得磕了多少个,我只知道那时的我,没有一个是情愿的。
  
  听见师父的叹息声,师父默默地点头,她笑着哭了。
  
  站在寺门下,看着转身而去的她,我们之间第一次背道而驰。
  
  她没有回头,我回头了,跟在那个手有残疾的师父后面,走进曾经不属于我的所在。
  
  随风而动的羽毛,微不足道,轻轻停靠在天明寺的匾额上面。
  
  你心中可曾像我一样不停地回头在看?
  
  那个问题,困惑了戒嗔很久,不敢问寺里的师父们,因为不想从那里得到答案。不是所有问题,都愿意拿出来求解,有些问题,求解的总是自己。
  
  曾经想换上在家人的衣服找个不认识的施主问问答案,也许在家人对俗事的理解可能比出家人还要强,最后也没有去,即便是去了,有多少人认出戒嗔是和尚呢?
  
  出家人被尘缘困惑是不是一件挺奇怪的事情呢?其实不奇怪,如果依照经文做标准,或者是件奇怪的事情,但如果依照你做标准,或许只是一件小事了。
  
  你我之间差别只不过一个字而已。
  
  深夜也曾常常难眠,偷偷摸出床下出家人不应该看的书,寻找答案,一本二本,一无所获。
  
  以为静心打坐可以得到答案,也未有得,戒嗔一直以为自己修行不够。
  
  有一天在寺里看电视,这里信号不好,不像镇里已经用了有线,只能收到几个台,雪花点也很多,听到电视中有人在问:“你想知道什么答案?”
  
  在禅房中没有领悟的答案在这里终于找到了,那一刻戒嗔不再困惑,在不能改变结果的事情面前,答案显然已不重要。
  
  没有恨了,是否就真的空了?为何在雪地中为她奔跑?原来还有爱!
  
  无惑了吗?当然还有,只是戒嗔已经把它们藏于心底了。
  
  伸手摸摸头上那块曾经让戒嗔差点丢掉性命的伤疤,已经不那么明显了,是时间的缘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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