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而立”的“80后”

很多年前，就梦想能有一所房子，依山傍水，春暖花开，我搂着爱人看云卷云舒，听雨打芭蕉。这个梦想陪了我多少个睁眼闭眼的白天黑夜，突然间，2010年来了，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将我们中的1/10拖入了而立的30岁。当我们正想集体怀旧以消释不堪的压力时，“90后”已在我们身后催促我们快些、再快些；“70后”“60后”“50后”的前辈们也在警策我们再难立也得立。于是，我们将梦想放下，默默赶路，等待着早日将梦想重拾，却无法确定再回首时，我们是否已面目全非。
　　
　　夹在中间的我们是尴尬的，不如“90后”现实得那么彻底，也不比理想已实现的前辈那么洒脱。我们有理想，可是不敢放手去追逐；我们面对现实，可又不甘去屈服。于是，我们当过“愤青”，咒骂着现实的污浊；我们做过“文青”，编织着无法实现的梦；当现实与梦想扯打得不可开交之时，我们当“嬉青”，调侃、意淫着一切，让一切在无奈的幽默中变成清一色的黑；渐渐地，我们发现意淫并不能改善状况时，我们努力成为“智青”，以凭智识打拼出一条道。正当我们踌躇满志之时，忽然发现我们原来生活在“被”时代里，从大学毕业时“被就业”到2010年轻轻地“被而立”。我们不得不无奈得像块时代嘴里的口香糖，它爱怎么嚼就怎么嚼，嚼完想吐哪儿吐哪儿，它留得一嘴清香与甘甜，我们只能黏在不知道的什么地方，等着风吹雨淋，或者等着被鞋底践踏和随后的一句臭骂。
　　
　　不得不承认我们已经不再年轻，看不懂“火星文”，学不会嘟嘴扮可爱……我们和“90后”之间摆满了“茶具”。我们中的佼佼者已然成功：“小巨人”已成为姚老板了，“姚小明”都快出生了；谢霆锋已是娱乐界的腕儿了；韩寒已成标杆式的作家了；姚剑军、李想已在IT界叱咤风云了……同是“80后”的一张餐桌上也满堆“茶具”。我们中的大多数只能沉默，但沉默的大多数绝不是命定的口香糖，即使“被而立”，我们仍然要选择雄起、挺立，就算拿不掉“茶具”，也不管是“杯具”“餐具”，还是“洗具”，我们决不能、决不会让自己成为闹剧、杂剧、诙谐剧。
　　
　　“80后”的我们从10年前就被关注，因为我们是改革开放后的第一代独生子女，长辈们忧虑着我们的成长；10年间，我们不断地被贴上“月光族”“啃老族”“蚁族”“富二代”“穷二代”等无数的标签；今天，2010年元旦一过，奔三的我们又被前辈后生们拿来讨论能不能“而立”。奔三的我们，在“被而立”时也有自己的话要说：
　　
　　工作
　　
　　踏实干活，悄悄做梦
　　
　　要想安身立命就必须工作。奔三的我们在还未正式踏入社会的时候，就已在“毕业即失业”的恐吓里、自己的感悟中知道了这已不再是“给我一个机会，我就给你一个奇迹”的时代了，我们必须创造一个奇迹，才能获得一个机会，而这个机会即便得到也有随时失去的可能。于是，我们为了一个可以解决温饱的工作机会撕掉原本高傲的面皮，将梦想丢到角落。工作之后，我们为保住一个饭碗而殚精竭虑、奋不顾身，不敢有丝毫的差池。因为“掉了一颗钉子就掉了一个马掌，丢了一个马掌就毁了一匹战马，毁了一匹战马就输了一场战争，输了一场战争就丢了一座城池，丢了一座城池就输了一个国家”。我们在白天只要那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夜深人静之时才默默地寻思着自己的梦想还在不在。被梦想与现实纠缠得痛彻心扉的我们无奈地当起了“蚁族”，远离家乡四处飘泊，只希望激情被耗尽之时，能在工作的远方挺立。
　　
　　父母
　　
　　啃老与养老的纠结
　　
　　不止一次在日记中写道：真想一家人天天在一起。舍不得家乡却又必须漂泊的我们，不得不承认这只能是一个梦了。每年能回家两三次，每次能和家人待上两三天，已是莫大的幸福了。看着父母日渐衰老，自己却无能为力，不禁心酸难忍，多年的求学已让他们花尽了心思，我们是否还忍心让他们为我们买房操劳？在远方工作之后，我们渐渐懂得“儿行千里母担忧”。我们开始懂得以行动来孝敬父母，并为曾经冲动的叛逆忏悔，了解了父母原来的苦心。在外的我们会每周打电话和父母聊聊天，会关注父母那儿的天气情况，提醒他们天热了要注意避暑、天冷了要添衣，会在每年回家前买好父母喜欢的小礼物……我们没有能力接他们过来同住、带他们旅游，但我们已经学会在细节上给他们温暖。
　　
　　婚恋
　　
　　奢华的婚礼还是长久的婚姻？
　　
　　我们“80后”的“剩男”“剩女”怎么就那么多？这确实不是一个可以说得清的问题。也许因为我们一直都在寻找一个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理想伴侣而不得；也许因为我们曾经单纯的恋爱在僵硬的现实里摔得粉身碎骨，从此心凉，不敢、不愿再爱；也许因为在这个感情廉价得像白菜的时代，我们不愿自己的感情贬值；也许……但奔三的我们其实不想单身，我们也想每天回家后可以与自己的爱人在厨房里打闹着做饭；我们也想自己生病时，爱人能够陪在身边。
　　
　　于是，而立的我们想成家，不想在荒芜了大学的爱恋后孤身一人。可是，我们如何成家？我们中的大多数还只是处于起步阶段，没有房、没有车，只有双手在为那并不明晰的未来打拼。不像“70后”那样有存款，不像“90后”那样有“老爸”的我们开始寄希望于“裸婚”，牺牲奢华的婚礼换来长久的婚姻，让自己一穷二白且已不再年轻的青春也能享受甜蜜的二人世界。我们规劝自己婚礼的隆重和日后的家庭生活幸福没什么必然联系，重要的是夫妻俩对感情的呵护和对家庭的携手经营。只是委屈了一直以来将婚纱与婚礼看得比生命还重要的“80后”的女同胞们，能娶到愿意“裸婚”的女同胞的男同胞们更应在日后的生活中多多照顾自己的爱妻,等到生活好转之后,再来几场盛大的婚礼也无不可。婚姻最好一次,婚礼可以次数不限嘛！
　　
　　社会责任
　　
　　一直“被”的我们如何担当？
　　
　　我们心血来潮时会把“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为士之道印上文化衫,但除此之外,它似乎远远地与“80后”的我们隔绝着,我们中的大多数似乎是没有雄心壮志的人。其实,我们有自己的态度,对自己力不能及、虚无缥缈的社会责任,基本不谈,只是喜欢在过好自己生活的同时,不声张地做自己能做的事。
　　
　　一度谴责我们没有社会责任感的人们,看到了汶川地震中80%的志愿者是“80后”,看到了强烈反“藏独”、反“疆独”的“80后”,看到了国庆60周年阅兵式上的“80后”……
　　
　　于是,他们认为我们成熟了,对我们由忧虑、谴责变为欣慰、骄傲了。我们只是按着自己的良心,表达着自己的态度,付出自己的行动。我们也许信奉把自己经营好就是对社会负责,但我们更会默默地关心身边的一切,我们会在力所能及之时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将自己本就微薄的工资拿出一部分捐助给需要的人。也许我们对海啸、对全球变暖、对这个世界的战乱与饥荒无能为力,但我们会真挚地关注着,会亮出自己的态度。
　　
　　在被这个时代“被”了一次又一次之后,“80后”的我们又一次“被而立”了。还好,我们没有精疲力竭,我们还抱着残余的青春略带傲然地、默默地挺立着。我们开始远离那些曾经无比热衷的喧哗与骚动,从迪厅、酒吧、KTV中走出,悄悄地走进安静的茶馆或咖啡厅去品一杯茶、喝一口咖啡,让折腾于繁复的社会的灵魂得到片刻安宁。已经和即将三十而立的我们已不再年轻,片刻的安宁之后,我们将继续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