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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香,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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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香,是家乡最浓郁的味道。
  
  一场春雨过后,布谷鸟展开第一声歌喉,农人一年的辛勤劳作开始了。牛拉、人拽,翻田、耙田,再放上超过泥土半尺深的水去沤。拿出去年精心挑选的谷种,泡上一晚,捞起来放在大箩筐里,用稻草盖上。待谷芽有半公分长,农人把它们撒到沤得细腻滑溜,像女人敷面的海底泥的谷垄上,再用谷活(一种农具)蹴踏。手上的谷活一上一下挥动,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有节奏地上下晃动,那姿势很优美。
  
  插田、耘田、施肥、放水、拔草……禾苗在农民的辛苦侍弄下,蹭蹭地往上拔节,一两个月的功夫,就长到人的膝盖高了。似乎一夜之间,整片整片的稻田开始扬花了,浅绿色的稻花挂在毛茸茸直挺挺的穗上,微风一吹,扬起的花飘飘悠悠,不紧不慢地飞舞。一只只青蛙,鼓着腮帮子,似乎有满腹情话要向稻谷倾诉。直到晚上,它们再也按捺不住,呱呱呱地不断重复着那首永远唱不完的情歌,田里的蟋蟀等虫子被撩拨得心里痒痒的,情不自禁地吱吱应和着。端午过后,阳光在稻田上热情燃烧。仰着头的稻穗无意间窥见阳光正用炽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羞涩得赶紧低下头颅,换上多彩的大伞裙,先是深绿、浅绿,最后是金黄。风吹来,层层翻卷的稻浪,稍稍俯下身,一阵阵夹杂着草木气息的稻香扑鼻而至,熟稔而妥帖。伸手握住脖子弯成了反U型的稻穗,沉甸甸的,饱满瓷实,很有质感。“为别人点亮一盏灯,照亮自己,也照亮别人。”抱团生存是头重脚轻的稻穗特有的秉性,它们互相借力,肩靠着肩,搀扶抱成一团,扶住了别人,也扶住了自己。
  
  大暑前开始割稻谷。天刚亮,“嚓——切,嚓——切”的磨镰刀声在村庄响起,褐色的磨刀石上,镰刀上下挥舞,很快刀刃就在太阳光下闪着寒光。割禾这玩意很累人,先站稳脚,掌心向外,抓牢稻穗,弯腰、割断、扭腰,放稻穗,动作连贯,一气呵成。从早上下田开始,一直把这一套机械而简单的动作重复到晚上,累得腰也直不起。难免有情绪,絮絮叨叨地埋怨几句。可很快,那些负面的情绪就被丰收的喜悦替代。
  
  稻谷割下后,要用脚踏打谷机把谷子打下来。打谷机轰轰地响着,箩筐装满谷子就挑回来放在晒谷场上晒。七月,天气爱在这个时候耍威风。正在割稻,突然来雨了,晒场上守谷的老人或者小孩子就冲着田里大声喊:下雨啦!快来收谷子啦!顾不上手中正割着的一把稻穗,丢下镰刀,扔下扁担,赤脚冲回晒场,扫谷子,撮谷子,垒谷子……大家急得鼻尖全是汗。收完自家的,看到别家还没收完,也会自觉过去帮忙。雨过天晴,人们边拧着滴水的衣服,边骂上老天爷几句,完了又乐呵呵跑去忙田间活了。“颗粒歸仓,粮食满屋。”看着辛苦半年收获的稻谷,把家里的谷围垒得满满的,谁还会真正生老天爷的气呢?对农民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比丰衣足食更让人内心踏实、精神优雅的了。
  
  离开家乡二十多年了,每次回乡下,我总要去稻田里走一走,摸摸芳香的泥土,看看风情摇曳的禾苗,听听稻穗拔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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