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免费午餐

父亲在世时，向我讲述过他年轻时所获得过的一次免费午餐。那是20世纪20年代初，他才十七八岁，因为祖父远行，而后祖母对他极为吝啬，所以他离开了家庭，一个人在社会上闯荡。那一年夏天，父亲以优异成绩被协和医学院放榜录取，于是筹措学费便成了当务之急。他决定向祖父的一位老友求助，该人当时在社会上有很大的名气，经济状况极佳，并且从小看着他长大。
　　
　　父亲找到了那位名人。该人见了父亲，不待父亲发话，便感慨万端地说我祖父这人性格真特别，竟可抛下家小一个人远走高飞！又说我后祖母实在不像话，祖父寄回的钱居然一个子儿也不给我父亲，书香门第的后裔沦落成了流浪青年！父亲听了非常感动，便倾诉起自己的具体窘境和祈盼来。名人没听完便有电话打来，一连接听打出了几个电话后。名人便蔼然可亲地对父亲说，中午有个饭局，无妨一同去，席间可以继续聊。父亲跟着那住名人，乘坐当时仍颇时髦的弹簧马车到了前门外的“撷英番菜馆”，这是当时显贵名流们才有财力与雅兴去消费的一家最著名的西餐馆。
　　
　　很多年以后，父亲仍然描述出那一顿午餐的种种情景，而更令父亲念念不忘的，是那天在席间出现的名流们……那是父亲青年时代所享用到的一次高档、丰美、雅致的免费午餐，令我听来也不禁神往。父亲没有详细地向我讲述这顿免费午餐的结局，但有一点那是交代得很清楚的：他没能从那位名流伯伯那里得到另外的帮助。
　　
　　父亲说：“我讲这事给你听，要你悟出来的：别人不给你不欠你！在你一生中，你应该尽量去帮助别人，可是却一定不要有依赖别人的想法！别人可能向你提供一顿免费午餐，但你自己一生的餐饭事业，还是需要你自己去挣出来的！”